他的孤独,如凶猛而不见底的针心。
作者自绘一 孤独及其所创造的
马丁·斯科塞斯马丁·斯科塞斯已经老了。
当他的脑子里出现这件事,为此惶恐,并开始自岁月里打捞那些早已沉没的脸,他就已经老了。
即便《爱尔兰人》中的减龄技术再高明,也无法掩饰罗伯特·德尼罗、阿尔·帕西诺和乔·佩西的蹒跚步态,松弛的眼袋,嘶哑的声音和沉重的身体。
斯科塞斯拍过类似的影片《好家伙》。
我永远记得那个长镜头,亨利领着凯伦走入酒吧,不停地和为他开门和对他致意的人们打招呼。
彼时的他们无恶不作,尚未看清命运的砝码,仿佛盛筵不散,所有的欢愉都漫无尽头。
《爱尔兰人》里,一切不得不慢下来,包括动作、镜头、叙事等。
你方才能意识到摄影机后面的创作者的心境:他越来越缩进自己的寂寞,换了眼光打量世界。
少有旷达的迟暮,往昔有多瑰丽热烈,而今就有多不由己的惆怅。
整部影片都沉浸在难以遣怀的感伤中,生命渐至闭合,没有了创世的激情,感情变得懒下去,选择与放弃,抗争与承受,都不再重要。
《愤怒的公牛》当年,德尼罗为了拍《出租车司机》,减去十五磅的体重。
而为了《愤怒的公牛》,他花了四个多月时间增重几十磅。
年轻时的身体永不停息,野蛮而霸道。
拍摄《爱尔兰人》时,他不得不接受自己的老迈,皮肤走向暗沉,动作不再有当年的狠劲。
帕西诺和乔·佩西也少了意气风发。
《爱尔兰人》后半部,较之于前半部更为可信,因为他们正经历暮年。
罗素去了教堂。
他对弗兰克说:「别笑,你以后就知道了。
」最终,弗兰克也找来神父。
西谚说,防空洞中没有无神论者。
当人面对生命终成虚无的事实,不论过得怎么混蛋,也会不自觉向宗教靠拢,趋于保守和恋栈。
《新旧约全书》中有句话:「见有一匹灰色马,骑在马上的,名字叫死。
」弗兰克给自己订棺材,选墓地。
越往后,越充满疲惫和皱纹,他自知随时会骑上灰色马。
《爱尔兰人》遽然变老后,自身的那个世界逐渐死去。
弗兰克为护士不知吉米·霍法是谁而诧异,但随即意识到:「不到那个阶段,你不知道时间过得多快。
」时间从来都过得很快。
警员跟他说拉加诺先生死了,他立即问道:「是谁干的?
」警员回答:「死于癌症。
大家都死了。
」罗素、安吉洛、萨勒诺、普罗、多夫曼、萨利虫,都走了。
过去土崩瓦解。
人在老去中理解:对自己来说极其重要的事,对别人却可有可无。
人想在死前留下一点痕迹,并不太容易。
圣诞节前夕,神父离开时,弗兰克嘱托把门虚掩。
构图意味深长:中景是门框,他深埋在缝隙里,注视门外,或许还凝神竖耳倾听。
这个封闭围困的画面,暗示无可奈何的宿命感。
寂静在蔓延。
没有什么可期待的。
他的灵魂有时落寞、有时沮丧,并不会被人瞧见。
他已被时间覆盖。
人越是明白,越是孤独。
《爱尔兰人:对话》中,斯科塞斯回忆和帕西诺合作第一场戏时,工作人员提醒说:「在这场戏中,他应该49岁。
」斯科塞斯反问:「怎么了?
」他们觉得他起身太慢。
一个人被提醒年老,并不是那么舒服的事。
此后,帕西诺会调侃询问岁数:「52?
65?
」能用清朗通达的玩笑去化解无奈,是时间赋予人的珍贵东西。
斯科塞斯说:「就我们这个年纪来说,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了。
」
《爱尔兰人》斯科塞斯引起过漫威电影是不是电影之争。
他有神庙情节,认为电影是关于「美学,情感和精神的启示」,是关于「人的复杂性、自相矛盾和时而悖论的本质」。
但只要有人偏爱深沉肃穆,便有人有人喜好荒诞欢愉的主题公园式恣意狂欢。
斯科塞斯或许无意贬低,他只是为自己的过去辩护,他面对的是「一个封闭而又天真、只对本身忠实的世界。
而现在的一切都太公开、太国际化了。
」他的这一边,还有塞缪尔·富勒、英格玛·伯格曼、吉恩·凯利、斯坦利·多南等导演。
他属于过去的那个时代。
《穷街陋巷》二 伊丽莎白街斯科塞斯在七八岁时,搬回到曼哈顿的伊丽莎白街。
伊丽莎白街带给他两样重要的东西:电影和天主教。
在这条街上主要住的是西西里人。
意裔美国人们有自己的一套法律。
格林威治村和伊丽莎白街相隔不远,却像是另一重世界,斯科塞斯只去过一次。
童年时代,因为哮踹,父母经常带他看电影。
他把上天主教堂与上电影院联想在一起,电影院让「生活周围世界被重建,而且显得黯然失色。
」他喜欢西部片,家里有电视机后,跟着祖父母看了不少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影片。
他认为小意大利区塑造了他。
人能到达的最遥远的地方是出生地。
他不断重返故地,找寻生命经验,那是两种文化之间混合、杂糅的东西。
《我的意大利之旅》中,他谈起罗西里尼、德·西卡、维斯康蒂、费里尼等导演,宛若旧相识。
《穷街陋巷》在伊丽莎白街,黑社会和教会最有势力。
黑社会人物触帽向神父致敬,说些体面话。
他觉得获救的最好方式是成为神父。
他曾在天主学院就读,但因迷恋一个少女,心思不定,读了一年后被开除。
倘若不是后来在纽约大学遇到黑格·曼努金,他会再回去读神学院。
然而,他对宗教并不笃定,《穷街陋巷》中,他借查理之口说:「上教堂不能赎清你的罪,只有在街头才能做到。
」斯科塞斯很会拍街头空间。
他说,约翰·福特创立了西部片,我们创立街头片,这就是我们要干的事情。
《穷街陋巷》街头,是城市的动脉。
两旁的店铺,是它的毛细血管,避开人群的围追堵截,往上延伸成私密、隐蔽的场所,譬如家和旅店。
斯科塞斯的电影,就是不断在这些场景中转换。
他将街头视为制造危机与暴力的舞台。
当一个人来到街头,所有东西都自然而然地进入视野,他本人也成为活动的一部分。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公共的、开敞的。
伊丽莎白街险象环生,时常有狠角色出没,警察与地痞并无多大分别。
斯科塞斯从小有危机意识,不管走到哪都尽量背靠墙。
他说:「整个地区有个人在当老大,不过你永远不知老大是谁或他在哪里。
」
《出租车司机》《出租车司机》里的特拉维斯,是蛰伏在街头的夜行动物。
在黑凛凛的午夜,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窥伺街头的男女,嫖客、妓女、总统候选人、流浪汉。
他的孤独,如凶猛而不见底的针心。
人在夜晚时,被分成两半,清教徒的那半走开,人就管理不好酸楚和委屈。
街头把这些好的坏的都承载了。
那些游荡的人,也许至死都未曾离开;也许在此度过生命的某个时期,平平无奇或辉煌光鲜;他们心灵的厚度不同,令其安静、惶惶的事物也不一致;他们渴望相爱,却总是抵达话语的沼泽地,毫不犹豫地说出伤害的话语;他们像星星被抛入宇宙;他们假装冷漠、强悍,却不断被焦躁、无助造访,像狗一样扑向每一根稻草。
《出租车司机》特拉维斯的视角,大概是斯科塞斯本人的。
他想曾无数次观察过伊丽莎白街。
满街都是茫然的人,一阵风吹起所有的尘土。
三 「从前我是眼瞎的,如今能看见了。
」
《愤怒的公牛》《愤怒的公牛》几乎是我的《圣经》。
电影最后,引用了《约翰福音》里的话:所以,法利赛人第二次叫了那从前瞎眼的人来,对他说:「你该将荣耀归给神,我们知道这人是个罪人。
」他说:「他是个罪人不是,我不知道。
有一件事我知道,从前我是眼瞎的,如今能看见了。
」
《基督最后的诱惑》《基督最后的诱惑》里,就有耶稣让人复明的圣迹。
看见,对斯科塞斯颇而言,颇有宗教意味,它象征着救赎。
最真实的事最难看见。
电影,让他把目光投向广袤生活里的细微感受和期待,将他从平凡的日子里拎起。
他的根在天空,不在大地。
拍电影是自我拯救,替代到教堂做礼拜。
1965年某天,他做了最后一次告解后,不再参加弥撒。
他说:「我都是在电影里进行忏悔。
」《愤怒的公牛》是他所有忏悔中最深沉且炽热的。
他把自己知道的与感受到的全部融入这部片子,作为导演生涯的终站,「把什么都投进去,然后把它完全置诸脑后,去寻找另一种生活方式。
」如布罗茨基说的:「人的大部分生命都是在学习不要屈服,而余下的生命则是使用这门学问。
」
《愤怒的公牛》那时,斯科塞斯经历了巨大的起落。
虽然《出租车司机》让他声名鹊起,但《纽约,纽约》推出失败,婚姻破裂,身体状况变差,他异常消沉。
德罗尼到医院看他,拿出了《愤怒的公牛》的剧本。
他被杰克·拉莫塔所吸引,「自我毁灭,连带着把周围的人全毁了,为毁灭而毁灭。
」陷溺于人生之际,用最原始方式维生的拳击手救了他。
他在影片里宣泄痛楚。
燃料和炸弹放在了一起。
乔纳森·戴米给斯科塞斯一幅民俗画家画的杰克肖像,在画框上刻着:「杰克打拳时就像他不配活着一样。
」但杰克不止有攻击性,他另有受虐狂的一面。
与舒格·雷·罗宾逊进行的卫冕赛中,他忍受对方击打,并故意激起对方怒火。
这么做无非是以此来赎罪,来克服内心的混乱。
毁灭必有马脚。
他曾背叛自我,去打假拳,那次赛后,愤怒在委屈里蹿燃,越烧越大。
这个离经叛道、冷硬到骨子里的男人泣不成声,绝望至极。
无数次冷静的毁灭和涌动的欲望循环中,他一言不发,继续投入或逃避生活,艰难活一阵。
《出租车司机》斯科塞斯电影中,时常有这种自我毁灭的角色。
《剃须记》里,在一间浴室,剃须者用剃刀细致、冷静而麻木地割出鲜血。
镜子,让他得以旁观自己的暴力。
《出租车司机》中,特拉维斯对现实深感恶心,决意用毁灭获得重生,像失控的马车拖进火海。
《基督最后的诱惑》里,耶稣矛盾、迟疑,不再强而有力。
浮生幻影掠过前,耶稣始终是盲的:娶妻生子,享受天伦。
直至临终,他才意识到被魔鬼引诱,想到做了这么多错事,对神有这么多误解,就羞愧难当。
他痛恨自己的孱弱,仰天大哭。
那是圣和凡的节骨眼。
这样的耶稣,是世俗的,他有人的那面。
圣经的《传道书》有言:「乃知神叫世人所经练的是极重的劳苦。
我见日光之下所做的一切事,都是虚空,都是捕风。
」
《基督最后的诱惑》人生,总有不可自持或为存在而惶恐的时刻,但一个人只要有过痛苦后的觉醒,自由便产生了。
重回十字架的耶稣,内心坚定无比,他把目光投向天空和受难同伴。
阳光熠耀,像慢慢熔化土地。
他同时看见身上的神性和人性。
这时,他才有了圣徒的光芒。
雕镂精致的梦,曾闯进他心灵,但丝毫不减损他的伟大。
「耶稣必须忍受我们凡人的遭遇:所有的怀疑、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愤怒。
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神圣的凡人。
」斯科塞斯如是说。
我喜欢斯科塞斯的这段话。
它让我明白:保留人的基本含义,比德性和智慧上的所向披靡更重要。
那些没被生活恐吓住的,在无法抹除、反复袭来的孤独里活下来的人们,都曾有那么一瞬接近基督。
《愤怒的公牛》四 为了别离的聚会
《情欲》斯科塞斯很欣赏维斯康蒂的《情欲》。
他认为,维斯康蒂用这部电影复活了十九世纪。
他赞叹它的情境和色彩。
而我觉得斯科塞斯的《纯真年代》与之相比毫不逊色。
他也以一种古典的方式,拍出了情欲的兜兜转转。
《纯真年代》整部电影,让我宛如经历一整个人生。
纽伦在艾伦和梅之间往复纠葛。
艾伦代表他错失的一切。
毕究有人猜到而且怜悯过他,而那人居然是他太太。
多么的百转千回,不再属于这个世纪的浪漫。
一定还有人也从中看到过自己的爱情。
我爱古典腔调的旁白:「睽违一年半,他还是经常听见她的名字,他对她的动态时有所闻,但这并未激起任何涟漪,只像听见一个死人的陈年往事。
但过去却突然鲜活起来,好像是最近出土的原始洞穴,孩子们带着火把闯入,却看见已作古之人,在墙上盯着你看。
」
《纯真年代》可是,平静的叙述并不意味没有波澜。
电影最后,纽伦更严肃且忧郁。
儿子极力想促成他和艾伦会面,他却踟蹰不前。
那时的他,年届五十七,没有忧患,亦没有太多光辉。
活到这种年纪,人变换不了他的生活。
往后没有值得等待的东西,稍不留神,却被往昔吞咽。
衰老的症候,让他与消逝的岁月和去而不归的人和解。
他又看见灯塔旁没有回头的人,那是他再也无心也无力继续看护的记忆。
衰老还是来临了。
干净而彻底的遗忘。
爱情的迷人,在于它的不可得。
镜头不断摇移,捕捉着变换空间位置的两人。
拉近、拉远的距离,仿佛是深情缱绻与淡漠疏离在此消彼长。
在为艾伦辞行的聚会上,贵族们不动声色地团结起来,会心而谈。
纽伦确信这不过是精心表演的聚会,整个城市都知道他的秘密。
但他不理会,傲慢而气短。
一个人陷入情网,便会把周围的声音滤出来,且看不见别人看到的。
画面里他的脸的特写,泄漏所有失落。
斯科塞斯喜欢恋爱中失魂落魄的感觉,他坦言拍摄《纯真年代》时,那种「拉一下手就很心满意足的意境」又回来了。
《纯真年代》如果说《纯真年代》干净到极致,那么,《纽约黑帮》则混乱到极致。
两者年代相近,那时的纽约仿若世界新生伊始。
而今回看,更像是场盛大聚会。
敌或友已无区别,空留坟冢。
电影有段旁白,能体现这种怅惘:「一切都在鲜血和苦难中诞生。
原来,我们伟大的城市也如此。
我们在狂热的岁月里经历生与死,我们熟悉的都被彻底毁灭。
在往后的日子里,甚至没人知道我们曾经存在。
」斯科塞斯拍摄时,用不少推轨镜头,连接起主角和那个大时代。
他或许会想到曾经迷恋过的阿历山德罗·布拉塞蒂的《菲比奥拉》,它们都是都是消亡事物的挽歌。
《纽约黑帮》斯科塞斯就像《纯真年代》中的纽兰和《纽约黑帮》里的阿姆斯特丹·维伦,他像他镜头下每一个固执的人。
往日的盛宴,走马灯似的在眼前呈现。
等待、期望和回忆,只让一切的热闹更为虚幻,落在沉沉的黑暗中。
他们徒劳地望着曾经的岁月,不再能踏入其间。
时间让在不在一起失去分别,所有追忆都白费力气,没有长存不衰的东西,没有不别离的聚会。
人生亦复如是。
《纯真年代》中有段蒙太奇,镜头在屋子里回转,伴随旁白,儿子诞生,女儿出嫁,妻子离世,世界在岁月中粉碎瓦解,形成新的。
人,倏然间就老了。
《纽约黑帮》从过去离开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失去了它。
毋宁可以说:过去,是某种永恒的东西。
每天夜晚,有多少双眼睛闭上,就有多少人回到自身的那个宇宙。
它如此绵延宽广,甚至没法被装进这个世界。
斯科塞斯捕捉、保存住那些没被遗忘的情绪和印象,让时间凝固在影像里,有了新的生命。
他无需担心老去。
他的不朽已然足够。
马丁·斯科塞斯作者| 章程
欢迎大家关注我的公众号:一点儿乌干菜(微信号:NarratorZhang)。
一个野生建筑师的书写,记忆,想象,建造。
作者:章程,野生建筑师,青年写作者。
盖过几栋房子,写过几篇文章,得过数次国际建筑设计大奖约稿及合作请联系我个人微信号:Odysseyrush。
豆瓣号:夜第七章 。
欢迎关注我的公众号和豆瓣:)
我预测它能拿奥斯卡最佳影片或最佳导演突发的武汉新冠肺炎疫情将这个春节变得了然无趣,所有人都把自己关在家里自然隔离,生怕在外碰上那个哪怕自己都不自知的B。
春节没有出门拜年、上班推迟再推迟,在家闲来无事,拿出这部位列豆瓣2019年度冷门佳片榜单榜首的《爱尔兰人》(截至目前豆瓣12万人,评分8.9)细细品尝。
豆瓣评分黑帮片名导马丁·斯科塞斯执导,几位影帝罗伯特·德尼罗、阿尔·帕西诺、乔·佩西主演,以上几位爷爷级随便拿出一位都会让一个黑帮粉热血沸腾。
先跟大家回忆一下以上几位爷爷合作的黑帮犯罪类型片作品:A马丁·斯科塞斯+B罗伯特·德尼罗:1《穷街陋巷》 1973年 豆瓣评分:7.6A马丁·斯科塞斯+B罗伯特·德尼罗+D乔·佩西:2《赌城风云》 1976年 豆瓣评分:8.53《愤怒的公牛》 1980年 豆瓣评分:8.44《好家伙》 1990年 豆瓣评分:8.4B罗伯特·德尼罗+C阿尔·帕西诺:5《教父2》 1974年 豆瓣评分:9.26《盗火线》 1995年 豆瓣评分:8.4B罗伯特·德尼罗+D乔·佩西:7《美国往事》 1984 豆瓣评分:9.2可以说这四位爷爷参与的类型片可以占据黑帮片半壁江山也不为过,而且部部都是精品。
反而老马丁与帕西诺此次确是第一次合作,不禁莞尔。
片长三个半小时,一进电影是一个养老院的长镜头,随着画面定格在一位老者,老者娓娓道来,向我们阐明影片的原著《听说你刷房子了》中“刷墙”的意思:杀手杀人后因血溅墙上需要重新刷墙,后面“刷墙”就代表“刺杀”。
老弗兰克电影的结构采用了双重回忆插叙的方式。
养老院的老弗兰克回忆中年弗兰克与罗素开车去底特律参加一场婚礼,顺便一路收取保护费。
在途中高速路上,巧遇了二人初识的地点,由此展开了青年弗兰克与罗素初识的回忆。
这个设计十分巧妙,配乐也是运用的行云流水。
—————————————————我是剧透分界线—————————————————————青年弗兰克·希兰(罗伯特·德尼罗饰演):绰号Irishman。
作为运送牛腿卡车司机的弗兰克在加油站初遇了大佬罗素(乔·佩西饰演)。
后偷牛腿卖给“剃刀瘦男”被抓结识了帮他打赢官司的工会律师比尔(罗素的堂弟)。
由比尔引荐,重新结识了意大利黑帮家族教父级人物-罗素以及费城黑帮老大安杰洛·布鲁诺。
罗素
安杰洛此后,弗兰克便成为罗素的门徒,为其做事。
随着弗兰克地位越来越高、手段越来越毒辣、脾气越来越暴躁,一次为女儿Peggy报仇时将杂货店老板的手给踩段,Peggy目睹了父亲的残忍手段,从此与弗兰克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有了第四个女儿的弗兰克需要赚更多钱,在一次赚外快的同时冒犯了安杰洛·布鲁诺,为了赎罪他奉命杀死了“低嗓门whisper”,从此杀人的活越来越多。
罗素将弗兰克引荐给了吉米·霍法(阿尔·帕西诺)——国际卡车司机工会主席做帮手。
弗兰克通过几件任务逐渐取得霍法的信任,成为其得力干将。
霍法女儿Peggy不喜父亲及罗素,反而与霍法很合得来,将其视为助人们致富的英雄。
霍法掌控着工会养老基金,并雇佣艾伦·多夫曼的保险公司代办银行贷款事务。
Peggy和霍法
艾伦 罗素支持并推举肯尼迪当选总统,但霍法不以为然,支持尼克松。
肯尼迪当选总统后新立的司法部长——其同族兄弟——与霍法之前有过节,时刻想着将霍法捉进监狱。
罗素的黑帮还策划帮政府除掉卡斯特罗,结果没有成功。
霍法给副主席菲茨树立威信的同时,却十分担心“小个子”托尼·普罗——新泽西州黑帮头目之一,也是560分工会主席,因此让弗兰克竞选326分工会的主席。
法因贿赂陪审团而被投入监狱,在狱中通过比尔和艾伦遥控菲茨指挥工会。
无独有偶,小个子托尼也被捉进同一监狱,二人在其中发生了摩擦。
霍法出狱后要夺回工会主席的位子,反而需要小个子托尼的选票,弗兰克从中斡旋调和,矛盾反而逐渐加深。
霍法为竞选工会主席声称菲茨已沦为黑帮的工具,结果惹恼了“胖托尼”。
在弗兰克的表彰晚宴上,罗素、“胖托尼”、“小个子”托尼开始密谋,罗素授予了弗兰克一枚只有他和安杰洛配戴的戒指,并让弗兰克劝说霍法退休。
霍法很顽固,弗兰克两面为难。
最终,罗素下了命令,弗兰克才发现前往底特律是要杀霍法。
虽于心不忍,却也只有服从,谋杀了霍法,同时也永远失去了女儿Peggy,从此Peggy对其不闻不问。
霍法失踪后,所有相关人员或被灭口,或被因其他罪名入狱,其中就有罗素、“胖托尼”、弗兰克。
罗素死于狱中,弗兰克出狱后无法挽回女儿的原谅,只能在养老院度过余生。
提一个细节,弗兰克奉罗素的命令前往刺杀霍法时,在上车时,坚持自己坐后座,哪怕后座有鱼腥味,不只是因为他知道“萨利虫”曾在后座勒死过人,更体现出自己的谨慎。
他甚至开始怀疑罗素派人刺杀他。
作为一个杀手,他很成功,心狠手辣,杀伐果断;作为一个父亲,他不称职,只能孤独终生。
老马丁一出手,便是一部可以载入黑帮片史册的鸿篇巨制。
三位主演的演技不用多说,说三人均献出了生涯最佳演出也不为过。
值得一提的是经常以配角出演的乔·佩西此次出演教父,竟不输之前饰演过《教父2》的德尼罗和帕西诺,三人也算是都过了演教父的戏瘾了。
刚看完《爱尔兰人》,发现里面出演过《大西洋帝国》的演员有不少!
和两位小伙伴讨论了一下,又查了查资料,有认出的,也有没认出的,发条帖子总结一下最让我意外的是罗伯特•肯尼迪,我居然没认出他和《大西洋帝国》里的半脸杀手Richard Harrow都是由同一个人扮演的!
其实也看过他戏外的样子,然而看《爱尔兰人》时只觉得这人好眼熟
最惊喜的莫过于男主妻子Mary是《大西洋帝国》里我超爱的Angela Darmody。
最好认的大概是Tony Pro和Skinny Razor,他们在《大西洋帝国》里分别是Al Capone和第三季大反派Rosetti。
以上四位的豆瓣页面。
查资料时还偶然发现这次很出彩的小Peggy在12-13年时演过《大西洋帝国》里女主Margaret的小女儿。
小伙伴看出这位Tony Solerno的扮演者在《大西洋帝国》四、五季里演过Al Capone的哥哥。
他在《火线》里饰演光头警探。
以下两位分别在《大西洋帝国》里演过市长和Al Capone的手下。
这位真没印象了[允悲]
根据IMDb,《爱尔兰人》里至少有十位演员出演过《大西洋帝国》,但此帖目前只能找出九位,已经尽力了欢迎大家补充!
电影《爱尔兰人》的结尾部分,两位FBI探员向曾经叱咤风云的“爱尔兰人”弗兰克,询问多年悬案的相关信息。
弗兰克警觉地告诉他们去问自己的律师,探员告诉他律师已经死了。
弗兰克脱口而出“他死了?
是谁干的?
”。
岁月是所有人都无法打败的对手,即使曾经身处巅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喧嚣过后尘埃落定,曾经的峥嵘岁月,都已成为江湖传说中的陈年往事,一切只不过是笑谈中的过眼云烟。
爱尔兰人 The Irishman (2019)导演: 马丁·斯科塞斯编剧: 查尔斯·布兰特 / 斯蒂文·泽里安主演: 罗伯特·德尼罗 / 阿尔·帕西诺 / 乔·佩西 / 安娜·帕奎因 / 杰西·普莱蒙类型: 剧情 / 传记 / 犯罪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语言: 英语上映日期: 2019-09-27(纽约电影节) / 2019-11-01(美国点映) / 2019-11-27(美国网络)片长: 210分钟
鲤鱼心中个人排名黑帮电影第一《教父2》,第二《美国往事》,第三《教父》,第四《爱尔兰人》,第五《盗亦有道》。
这部在我心中是《美国往事》之后最伟大的黑帮电影史诗。
马丁·斯科塞斯导演的这部史诗级别的黑帮电影,是今年我最期待的一部电影,没有之一。
电影根据查尔斯·布兰特小说《听说你刷房子了》改编,时间跨度长达四十年,讲述黑帮杀手“爱尔兰人”弗兰克与黑帮大佬罗素,以及全美卡车司机工会领导人吉米·霍法三人之间,几十年的恩恩怨怨血雨腥风。
“爱尔兰人”弗兰克(罗伯特·德尼罗饰),曾经是一位二战老兵长期在意大利战斗,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意大利,因为爱尔兰裔的身份被冠以这个绰号。
经历了数年的残酷战争生活,弗兰克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对于执行命令的杀戮行为麻木不仁无动于衷。
弗兰克偶然的机会结识了黑帮大佬罗素,弗兰克冷血的潜质很快得到了罗素的赏识,渐渐成为了罗素麾下的得力干将头号杀手。
罗素(乔·佩西饰),有真实人物原型,美国黑手党幕后举足轻重的话事人。
此人严谨低调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名气远远没有卢西亚诺或者卡邦那样响亮,实质上却是可以横跨纽约五大家族和芝加哥集团两大势力,当之无愧的黑白两道威名赫赫的实力派人物。
罗素可以视作是弗兰克恩师一样的人物,两人之间的羁绊远远不止于大佬和马仔之间的关系,与此同时他也是让弗兰克与霍法建立联系的纽带。
吉米·霍法(阿尔·帕西诺饰),全美卡车司机工会领导人,非常复杂难以评价的真实历史人物。
一方面他是当之无愧的美国工人运动斗士,从三十年代就一直活跃在与资本家斗争的最前线,后来成为美国工会领导人,会员超过两百万。
另一方面霍法与美国黑帮实力,以及政治人物有着千丝万缕纠缠不清的联系。
后入刑13年,1971年被时任总统尼克松特赦之后,不顾一切谋求连任,于1975年神秘失踪成为美国历史上的著名悬案之一。
吉米·霍法在执掌卡车司机工会期间,不仅在资金上与黑道有密切联系,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累活也要借助黑道之手。
电影中霍法与罗素是老相识,当他在芝加哥有麻烦时,向罗素借兵,罗素推荐了自己的头马“爱尔兰人”弗兰克。
弗兰克以客将的身份出现在霍法的身边,长期的朝夕相处让两人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在霍法的扶植之下弗兰克成为地区工会的领导人。
前面说的我心中五部经典黑帮片中,罗伯特·德尼罗在四部中是主演,绝对是银幕教父第一人。
阿尔·帕西诺主演了其中的三部,乔·佩西主演了两部。
罗伯特·德尼罗和阿尔·帕西诺虽然同时出演了《教父2》,但是这部采用的双线索平行叙事,罗伯特·德尼罗出演老教父维托·柯里昂的年轻时代,阿尔·帕西诺演的是儿子麦克在西西里避难时的故事,电影中两人没有交集,也没有任何对手戏。
两人曾经在《盗火线》和《火线特攻》合作过,这部是两人第三次合作。
罗伯特·德尼罗与乔·佩西共同主演了,马丁·斯科塞斯1990年导演的《好家伙/盗亦有道》,在这部之中两人就贡献了极为精湛的演技,乔·佩西还凭借这部赢得了第63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配角。
在这部中马丁·斯科塞斯和乔·佩西超越了自己,达到了个人演艺生涯的巅峰,尤其是乔·佩西不怒而威的强大气场威压全场。
导演今年77岁,乔·佩西今年76岁。
阿尔·帕西诺的角色比较适合他的戏路,基本也回复到了最佳状态,老人家79岁是这部戏中,主要角色年纪最大的一位。
罗伯特·德尼罗在这部中文戏没的说,几场和乔·佩西的对手戏,让人有种不忍告别的心酸,可惜这部中只有他有比较多的武戏,76岁的他电脑可以把面容找回昔日的风采,动作不行了,充满了迟暮的遗憾。
这部从导演到演员如果都可以年轻二十岁,有可能将电影的高度再提高一个档次,但是也不一定,岁月的沉淀把这几个人打磨的深邃而醇厚,二十年前他们也未必能有今日炉火纯青的境界。
电影这种凝重的气氛,也让很多朋友感觉电影的节奏缓慢。
这点上不要说与北野武或者杜琪峰,导演的动作成分很高的黑帮片比,就是和《教父》,和《美国往事》相比,这部在节奏上也要慢了很多。
这样的原因可能有两个,首先这部是迄今为止格局最弘大的一部黑帮电影。
不要说《盗亦有道》《美国往事》这样街头混混黑帮小角色的故事,即使是《教父》也是一个家族的兴衰史。
《爱尔兰人》不一样,说罗素凌驾于纽约五大家族之上,有点夸张了,最起码他是可以影响纽约五大家族的,甚至可以说他在每个势力的影响力总和,要远远超过任何一位家族首领。
这里说的是电影,不是黑帮历史。
电影中托尼相当于一位角头老大,当他与霍法交恶以后,无法说服罗素的情况下,始终不敢直接与霍法翻脸。
霍法最终的悲剧是他以为自己在工人中影响力,让托尼,罗素甚至弗兰克这些人惧怕。
他想错了,工会和黑手党虽然有相似之处,却压根是两个体系,他在工人中的赫赫威名,在托尼眼中无足轻重。
电影的高潮部分,即使在托尼准备好了一切,仍然等待的是罗素的首肯。
而对于罗素来说在动手的前一天,还是想与霍法坐下来再谈一谈,做最后一次挽回的努力。
当霍法在电话中拒绝了弗兰克之后,罗素见已经无可挽回,才决定实行另一套方案。
而电影中另一位家族首领乔,在得罪罗素之后的当晚,在自己妻子孩子的眼前,被弗兰克枪杀。
两相对比,同为老大要动罗素的朋友,没有罗素同意没人敢直接下手;而做掉另一位老大,罗素对自己的手下示意一下足够了。
电影之所以节奏要比一般黑帮片慢,是因为角色的身份决定的,到了罗素,霍法这种地位,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用不着喊打喊杀快意恩仇。
这一点在罗素的身上体现的最为突出,乔·佩西也是三位演员中表现最突出的一位。
电影中罗素下定决心之后,对弗兰克下达命令之前,有一个桥段罗素一边做菜,一边对弗兰克说计划有变。
罗素情绪平稳,语气缓和,波澜不惊,但是不怒自威的压力让弗兰克显得惊慌失措心惊胆战,当然罗伯特·德尼罗的对手演的同样出色。
我由衷的希望今年奥斯卡的影帝给乔·佩西,这部中教科书式精彩表演,足可以教教晚辈什么才是演技,真正的大佬是用眼睛杀人的,是诛心的。
武戏文打谈笑之间已经决定了另一位重量级人物最终结局,缓慢的节奏之下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暗潮涌动,这种带给观众心灵深处的震撼,是漫画改编作品无法做到的。
我看这部电影的时候,过了三个小时之后,我有种害怕看进度条的感觉,我从心里不愿意这部电影结束。
对于马丁·斯科塞斯,罗伯特·德尼罗,阿尔·帕西诺,乔·佩西来说这是一部完美的谢幕之作。
对影迷的我来说,在电影结束之前我心中充满了不舍,我可以断定对于这四位古稀之年的老人来说,这部电影是他们艺术生涯中最后一座让晚辈难以企及的高峰,与此同时对于他们自己来说也是,他们也很难再有机会超越自己了。
而电影中霍法这一角色,无论是在电影中,还是在现实中,都是一位权势熏天的人物。
电影里弗兰克说他是当年美国总统之后,全美国最有权势的人,可能有点夸张,但是也没有夸张多少。
前段时间有部奥巴马投资的纪录片《美国工厂》,在内地网络上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有些朋友上升到了资本家与工人之间的阶级仇恨,也对但是肯定不太准确。
美国的工会,肯定与我们内地单位的工会不一样,也和很多朋友所认知的工会不太一样。
美国的工会性质在这部里能够完整的体现,霍法与罗素的区别,这部里用弗兰克的女儿佩琪作为了分界点。
弗兰克和罗素夫妻,和霍法夫妻算得上都是通家之好。
但是佩琪对于罗素和霍法两人的态度截然不同,她亲近霍法,畏惧远离罗素。
电影通过佩琪之后说出了霍法光明的一面,他让工人得到了稳定的工作,疾病和养老保障,他是一位带领卡车司机对抗资本主义的罗宾汉式的人物。
这种定义没有错,但这只是霍法的一面,一部分而不是全部。
电影开始的一个桥段非常有意思,弗兰克当时还是一位卡车司机,像《盗亦有道》里毛贼一样,在运输的途中会偷窃运输的货品卖给黑帮。
一次他做的太过分把一车的牛肉全都偷光了,到达送货地点时只剩下了一辆空车。
而律师得知细节之后,按照卡车司机工会的条款,不仅让弗兰克无罪,而且老板还不能因此解雇弗兰克。
这里不用完全理解美国法律,只要体会一点就可以,当两百万卡车司机在工会的领导下团结起来时,不说合理诉求可以要得到满足,即使明摆着是无理要求,资方很多时候也是有苦难言无可奈何。
我这里无意讨论美国工人运动或者社会制度的公正性,话题太大留给相关专业的博士做毕业论文选题差不多。
我就根据电影中霍法这一角色,说说我对电影中卡车司机工会的理解,这部分电影的写实性很强,基本可以体现五六十年美国社会的一个侧面。
霍法不是黑帮人物,这也是他在监狱中称托尼“你们这种人”,让托尼恼羞成怒的原因。
但是霍法手中却握有让黑白两道,都垂涎三尺的两种力量,第一公会的养老金储备是一个体量巨大而又监管相对薄弱的资金池,第二公会是可以左右选举结果的巨大票仓。
也就是说身为公会领导人的霍法,手中掌握着财富和选票两大资本社会最重要的两种力量。
而霍法的悲剧也正在于此,他不止一次说“我“”的公会,他迷失了这两种力量并不是属于他自己,而是两百万卡车司机团结起来交给他管理的力量,忘记了最初他奋斗的初心,这才是他悲剧宿命的根源。
其实不只是霍法一个人,罗素,弗兰克和所有在电影出场时,被标注最后结局的角色都一样,迷失在欲望中的灵魂,注定老无所依,孤独的在岁月的痛击之下一败涂地。
这部是和《教父》《美国往事》一样殿堂级的伟大作品,在未来很长的时间里会有很多的解读方向,我现在的感觉就是再写几千字,仍然有种意犹未尽和词不达意的遗憾,这可能也就是一部伟大的电影,真正的魅力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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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老爷子伊斯特伍德一部《骡子》证明自己宝刀未老。
今年,同样是老爷子,老马让德尼罗、帕西诺、佩西同时加盟《爱尔兰人》,还捎带手把大西洋帝国的优秀配角招致麾下,这完全是黑帮片的一场盛宴,久违了。
当然,老爷子讲故事的水平毋庸置疑,前铺后垫,将弗兰克传奇的一生娓娓道来。
这也是为什么故事好看的原因,首先是其真实性,故事有原型,其次是老爷子对黑帮片的偏爱,又有生活,二者缺一不可。
以往,我们看了很多黑帮片,那些只要有律师就可以横行的社会,有钱人真的他妈可以为所欲为的样子,好像离我们的生活很遥远。
毕竟,黑社会只能在资本主义国家,在金钱主导体系下而存在,还得具有政治影响力什么的,就像本片那样。
但是从这部片子里,我看到了“有组织犯罪”的共同下场,哪怕是在大洋彼岸,他们的结局都是那样的相似。
聊几个类似的小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文笔不好,您凑合看。
背景介绍:由于我爸的原因,我打小儿的生长环境跟弗兰克的孩子差不多,接触的叔叔大爷十有八九都不是善类,借用爱尔兰社会人儿的黑话,这其中不乏刷过房子的。
北京,二十多年前,初冬。
老刘经过了八三年的洗礼,积极改造,提前回了家,并且在朋友的帮衬下开起了饭店,赚了不少钱。
可是人嘛,赚了钱就飘了,心态也不一样了,吃喝嫖赌抽样样儿都沾点儿。
最主要的是脾气也随着财富的积累,一天天变大了。
那天中午,老刘在自家的饭馆儿张罗生意,门外进来一家老小,领头儿的是李叔儿。
俩人四目相对,李叔儿点点头儿想要打个招呼,可老刘一扭头,愣装没看见,给客人上菜去了。
李叔儿当年可是跟老刘一个车厢去的新疆,比老刘晚回来两年,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李叔儿心里最门儿清,老刘这孙子是个花儿犯啊。
(花儿犯,指男女之事,强奸,猥亵。
)当年讲究,“偷轻抢重,沾花儿要命。
”李叔儿当着家人二话没说,该吃吃该喝喝,就当没发生一样。
转天,李叔儿带着俩兄弟去砸场子,一人占一个桌子,一盘花生米,一瓶二锅头。
他以为拍唬拍唬老刘,老刘说两句好听的,给自己个台阶儿就完事儿了呢。
老刘见状也知道怎么回事儿,都没用正眼瞧他,这要按当年的行市,别说立马道歉,就连发生都不会发生。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老刘有钱了,张嘴就一句话,“什么年代了,还耍胳膊根儿呢?
给我滚蛋操。
”李叔儿没想到老刘现在这么牛逼了,张嘴骂道,“C你妈,你个臭鼠眉,你杂操的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话音未落,老刘叫来的一帮人像拖死狗一样给李叔儿打了出去,当着街里街坊的,李叔儿嘴上始终没认怂,只不过被打得不轻。
李叔儿窝火,这口气一直咽不下去,大病了一场。
其间片儿警还去了家里数落了他一顿,话里话外向着老刘,那意思要不是老刘的恩典,他还得赔人家钱。
半年之后,三笑饭店,通体海蓝色的玻璃被太阳照得五颜六色。
老刘本身就混社会,要面子,还特意找了几辆虎头奔,请了一些当地所谓的流氓大哥。
婚礼照常举行,就在老刘带着媳妇儿挨桌敬酒的同时,门外进来一位穿着风衣的男人,径直走到老刘的身后,掏出了一把锯了枪筒儿和枪托儿的五连发,照着脑袋就一枪。
一声闷响之后,老刘的脑袋只剩下半个,花白的脑子溅了新娘一脸。
一切发生的很快,老刘应声倒地,李叔儿最后也没跑,也知道跑不了,就为了出口气。
依旧是北京,依旧是二十多年前。
刚刚出来的南叔儿混的风生水起,在那个年代,短短两年就已经赚到了千万的家产。
当然,这不乏大哥的帮衬,做的是砂石厂的买卖,说是厂子,就是非法开采。
当年北京大力整治沙尘暴,就是针对这些砂石厂,由于是无本儿的买卖,暴利行业,所以能干这行儿的也绝对不是一般人,你得有人,有钱。
南叔儿进去之前本身混的就不错,讲义气,下手也够狠,在圈子里有一号。
而且这次办了保外,两年就出来了,基本没什么影响。
我对他的印象有限,那次我爸在家玩牌儿,半夜有人敲门,来的正是王叔儿,小矮个儿,长的精神。
他说媳妇儿玩牌被抓赌的带走了,托我爸帮忙捞一下。
我爸跟南叔儿关系不错,赶紧跟着他去了派出所,还好,人还没送看守所。
朋友办的漂亮,连赌资都退了。
后来南叔儿请我爸和办事的朋友吃饭,我跟着一起去的,吃饭的时候,南叔儿谈笑风生,一点儿看不出来与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
但是吃完饭,我爸的朋友跟怹说,“这孙子不一般,离丫远点儿。
”我爸当然知道朋友这句话什么意思,毕竟人家当了一辈子差,看人准,但是怹也没多想,毕竟南叔儿对我爸一直挺尊敬。
两年后,南叔儿不止发了财,性格也变了。
当时帮他忙的大哥,在一条道上有两家砂石厂,守着路口的生意好,是大哥自己的,靠里边儿的生意一般,是大哥送南叔儿的。
大哥生意多,对于砂石厂的生意根本不在乎,当初给王叔儿也是为了帮他忙,顺便笼络一下人心,关键时刻还能为自己出力。
那个年代做生意讲究与流氓为伍,有面儿。
但是挣到钱的南叔儿已经不满足眼前的一切了,他夜里找人劫车,不许从大哥的砂石厂买料,必须从自己的厂子买,否则就是一顿胖揍。
买料的司机无所谓,买谁的都一样,可是给大哥看场子的兄弟不干了,开始跟大哥汇报。
起初大哥并没在意,你无非就是想多赚钱嘛,我给你,对于大哥来说,这是九牛一毛。
后来南叔儿得寸进尺,跟大哥谈判,“我要买你的砂石厂。
”大哥心平气和地问他,“怎么了,兄弟,钱不够花?
”“够花,但是你挡我道了,生意不好。
”接着南叔儿又说,“要不然这样吧,你把我砂石厂买了,我不干了。
”“好,你开个价吧。
”“500万,现金,我走人。
”大哥笑了笑,点头答应了,“钱,我明天给你备好,现金。
”转天,大哥带来了现金,足足五大包。
大哥临走前说,“兄弟,我劝你一句,这钱你赶紧花,别到时候你有命挣,没命花,带到棺材里去。
”南叔儿当然不怕这种威胁,他也是打打杀杀过来的,只说了一句,“那不是你操心的事儿。
”不过南叔儿许是忘了,大哥也是流氓起家。
当天,圈子里就传出这么一句话,大哥悬赏,后备箱里装了两百万现金,谁卸了南叔儿两条腿,这钱就归谁,一条腿一百万。
结局自不用说,从内蒙来了几位兄弟,连续蹲了南叔儿一礼拜,失手打死了南叔儿。
后来警察叔叔在南叔儿的砂石厂下面挖出了五六具尸体,这里面有他打架失手的,有砂石厂出事故埋的工人。
许多年以后,我爸聊起南叔儿说,“这小子的心理素质太强了,当时吃饭的时候他身上就背着人命呢。
”北京,千禧年后。
当时我正在上初中,我爸因为干砂石厂连打带罚,折了九个月。
由于是家门口的中学,家里两代人都是从这里毕业,我奶奶在世的时候更是这座中学的优秀老师,当年的校长,都是我奶奶带出来的徒弟。
所以,我爸的事儿大家都知道,在同学和老师的眼里,我能感觉到那种异样的眼光。
除了几个发小儿,觉得这事儿很牛逼以外,大家当我面都闭口不提。
校长不错,还把我叫去劝了劝,让我踏踏实实的,不要多想。
其实在我眼里,并不像影片中弗兰克的孩子,会因为父亲混社会而产生隔阂。
本身我打小儿生活的环境就这样,见惯了进进出出的叔叔大爷们,被贴墙上的都大有人在,区区九个月算什么。
我爸是为了挣钱养家,虽然犯了法,没偷没抢,不寒碜啊。
怹那会儿还跟我说,“没进过监狱的人,不算完整的人生。
”后来怹又跟我说,年代不一样了,只有傻逼才进去。
可我当时不这么想,我见证了身边太多长辈进去之后,仿佛镀金一样,出来也可以发家致富,也可以竞选官职,甚至当上了企业家。
按他们的话说,这是上大学去了,深造一下。
没错儿,就像弗兰克一样,一个出身平平的货车司机,要靠什么上位呢?
怎么才能养得起孩子和家?
混社会才是最好的出路,没有门槛儿,只要你够狠,运气够好,甚至有点脑子,在那个年代,都可以改变你的一生。
全世界的穷人大团结,这里不分国界,都是一家人。
他们的初衷都一样,为了吃上一口饱饭,才不得以而为之。
这其中,也许会产生罪恶,也许会违背道德,但是在饿肚子和违背道德面前,我会选择亲手杀死道德。
更难能可贵的是,在那个年代混社会的人,多多少少讲点儿义气。
就如同影片里,弗兰克为罗素办事儿,不是为了钱,是出于尊敬。
确实,当年叫一声大哥,吃一顿饭,撑死了来个一条龙,与现在动辄就讲价钱不一样,当年办事儿的成本极低。
那会儿的年轻人对黑帮达到了空前的崇拜,当兄弟的就算惹了事儿,大哥出面也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基本上,中华和茅台就够了,除非牵扯受害人赔偿的,才会塞点钱儿,几万块钱的事儿,就有官方的朋友帮你拍唬对方,从中调解。
所以导致了很多人加入队伍,为了能当上像大哥一样的人物,敢卖命。
道理很简单,我叔儿跟我说,“人这一辈子,有钱拿钱混,没钱怎么办?
只能拿命混。
”不过如今算是凤毛麟角了,义气两字儿当故事听,哪个不是趁你病,要你命。
毕竟,本质上来说,黑帮所谓的友谊,就像是男人之间的幻觉一样,全都是扯淡,最终还是利益至上。
全世界都一样。
不过有一点,现实生活中,就算是混黑道也不用去面临生死,大部分人还是像偷牛肉的弗兰克一样,钻钻法律空子,赚点儿小钱儿糊口。
就像我叔儿跟我说的那样,“别听他们吹牛逼,火葬场天天烧人,哪个是他们杀的啊?
真正的战士都死了,闷声发大财才是正事儿。
”年代不一样了嘛,没有那么多打打杀杀了,无论是从刑侦技术手段,到人们的想法变化,黑帮仿佛走向了陌路,大家一夜之间都成了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现在法律健全,媒体发达,谁还拿着刀枪去抢地盘?
收保护费?
那不是找死嘛。
特殊手段,只能存在于特殊时期。
可就是这一点点变化,让很多老一辈的人变得措手无措。
社会上不再有年轻人给他们面子,没有规矩而言,他们依赖的传统的敛财手段早已经过时了。
他们之中,当年积累下财富的那一批人,早已经安享天年,退隐江湖。
大部分人还是过着清贫的生活,甚至落下了一身病,他们酗酒,他们拒绝看病,他们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该死得儿朝上,别鸡8管我,早活够了...等等。
”也许是对生活的无奈,无处宣泄,只有和老朋友相聚,喝上酒的那一刻,他们的眼睛才会发亮。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混黑道的宿命,他们年轻的时候风光无限,提前透支了自己的身体和运气,就像晚年中风的罗素一样,大部分人的结局,并没有那么好。
但是,烟依然不离手,酒依然顿顿要有。
看完了影片,思绪也拉回到生活当中,那些角色,似曾相识。
那些情景,历历在目。
如果说黑帮对一个家庭会带来什么影响,那一定是深远的,可以改变三观的。
从小耳濡目染,身边的人际关系,做事方法,这些都是宿命。
就像本片中,弗兰克尽管想保护家庭,让女儿远离黑帮的破事儿,但是,当他在女儿面前出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结局。
不过,弗兰克要是儿子呢?
会不会崇拜他的所作所为。
黑帮,离我们那么远,却又那么近。
说了很久的电影小年,2019年无疑是电影大年,而且神奇的是,2019年的电影也在怀旧中发酵到了极致,不少的大牌电影人都重新回归到自己创作的初衷,去怀念自己的峥嵘岁月。
早前有昆汀塔伦蒂诺《好莱坞往事》,是昆汀献给好莱坞的一封情书。
还有西班牙国宝级导演佩德罗.阿尔莫多瓦尔的《痛苦与荣耀》,是导演回首自己电影人生的恋曲。
马丁斯科塞斯一波三折的《爱尔兰人》,当然也是在怀旧标签内。
今天我们就来重度解析马丁.斯科赛斯口中高纯度的cinema《爱尔兰人》,由于节目涉及的面很广域,会分以下章节慢慢深度去挖,请坐稳扶好。
导览1,台前幕后2,影评3,深度解析4,真实事件人物和小说5,总结
1.台前幕后《爱尔兰人》是马丁熟悉的黑帮犯罪题材电影,改编自查尔斯.布朗特2004年的《我听说你漆房子》这部回忆录。
《爱尔兰人》早在2007年就启动开发了,但这部作品可谓是命运多舛,在2009年的时候,身为本片编剧之一的斯蒂文.泽里安就已经写好了剧本,但原著作者查尔斯.布朗特却要求重写,而他也准备了自己的剧本,也正因为如此,《爱尔兰人》的剧本改了又改,一直没能定下来。
和剧本一样难产复杂的,还有影片的投资和拍摄,在2016年时,经过几番争夺,一位墨西哥金融家出资一亿美元投拍《爱尔兰人》,派拉蒙影业拥有其版权。
但期间应该是大制片厂公司的条条框框让马丁很不爽,所以在次年派拉蒙放弃了这部电影,再加上《爱尔兰人》资金成本超支,墨西哥金融家也停止了对超支预算的资助,这使得《爱尔兰人》险些胎死腹中。
而这时Netflix充当了救世主,决定出资1.05亿买下《爱尔兰人》,并出资1.25亿美元预算投拍,更重要的是,马丁拥有最重要的控制权,包括电影最终剪辑权。
这也让马丁最后不得不放弃《爱尔兰人》大荧幕的机会,投身转战网络流媒体,不过马丁最后依然是感谢Netflix的资助,得以让影片问世。
在拍摄过程中,马丁的预算一直在超支,从1.25亿到1.4亿,再到1.75亿,到后期则据说到了2亿美元,不过官宣最后说是1.59亿美元。
而这一切超支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因为加入了不露声色的减龄技术,通俗点说就是让演员回到年轻时候,但让演员看起来更年轻,对于今天的电影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在不久前李安的《双子杀手》,就给威尔史密斯缔造了一个年轻的形象,不过这些返老还童的技术,都是在主角脸上贴上很多跟踪点,再在后期建模造一个角色出来。
但马丁和三位主演任性的是,三位老戏骨不愿意在自己的脸上,贴上密密麻麻的跟踪点,也不愿意头上戴着一些奇怪的捕捉机器,因为这影响到演员表演的发挥,也影响到彼此之间对戏的发挥,于是,一项新的减龄CGI技术在诞生。
演员不需要做任何改变,只需专注于表演,一切交给后期去完成,也正因为如此《爱尔兰人》的成本因为这项新技术增加。
这也成为了马丁导演职业生涯最贵的一部电影,那么,这部据说2亿美元的《爱尔兰人》到底成色如何呢?!
2.影评《爱尔兰人》采用了两条主线故事平行但又相互交织,一条线是主角弗兰克.希兰的成长史,身为爱尔兰裔的他,如何一步步从一位普通工人,最后成为黑手党顶端杀手的故事。
而另一条线则是讲述美国著名的工会领导人吉米.霍法的兴衰史,如何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终被黑帮枪杀的故事。
前面我用了怀旧标签去贴《爱尔兰人》,而怀旧这个标签并不能完全说是褒义,昆汀的《好莱坞往事》一样怀旧无比,但换来却是平淡缓慢的叙事,这是相对于昆汀以往的暴力美学来谈论的。
相同的《爱尔兰人》相比较于马丁的《好家伙》,在不少人眼里,也指出《爱尔兰人》少了马丁式的疯狂和夸张,节奏变得相对舒缓,甚至连粗话都变得轻描淡写。
但好在《爱尔兰人》有真实历史事件依据,有原著回忆录文学做底子,还有三大老戏骨做支撑,再加上马丁最近频频占据影视圈头条话题,这也让《爱尔兰人》问世时得到了不少的好感支持度,当然还有曝光度。
对于我来说,对《爱尔兰人》早就期待已久,影片当然也没让我失望,从马丁的年纪和经历,能再次拍出这样伟大的史诗性作品,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情。
同样黑帮犯罪题材的殿堂级作品,最出名的当然是有《教父》系列,也有马丁自己的《好家伙》等等。
这两个作品和《爱尔兰人》,虽然在我心中不想排名,但相信大家还是想试着去比较他们之间的差异。
对我而言,《教父》系列在我心中一直是一个不可动摇的地位,很多人把《教父》看成是一部史诗黑帮片,但我在亲情的类型给了《教父》一个特殊的位置。
《教父》的家族兴衰,以及人物角色的人生经历转变,都比《爱尔兰人》来得更丰富,当然这得益于《教父》有三部作品,而且每一部的片长都几乎是3小时,从篇幅来说《爱尔兰人》就比较吃亏了。
我们再来横向对比被誉为马丁生涯最好的黑帮作品《好家伙》,《爱尔兰人》面世之后,目前在国内外各个评分平台,两部作品都不相上下,似乎马丁要超越自己了。
从叙事戏剧张力来说,《好家伙》更为华丽,也更凸显男性荷尔蒙,鲜活夸张的人物角色,进展紧张的剧情,快节奏的剪辑,这些都会让你看《好家伙》时非常过瘾。
《好家伙》更为跳出现实的土壤,把剧情做得更为夸张和影像化,而片中的人物也更加不可一世,杀人放火抢钱打砸,每一样都玩得无法无天。
而且《好家伙》的主线故事放在角色的青中年时代,看起来更有活力。
相比较于《爱尔兰人》,老戏骨都在,但毕竟每个角色的平均年龄都超过75岁,虽然演技依然没话说,但不得不承认在活力上,三位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确实比不上当年在荧幕上的血液喷张的年代了。
虽然影片花了不少资金用在三位演员的减龄技术上,但坦白讲也不难看出,有很多场小的动作戏,罗伯特德尼罗确实显得有些吃力,不符合当时他演的三四十岁的人物状态。
再加上同样有着77岁年纪的马丁,想要在作品内注入更多对人生年老的思考,所以也让《爱尔兰人》少了一些锋芒,多了一些对“死亡的凝视”。
这些所谓的死亡凝视,除了真的片中凝视一些角色的死亡时刻,片中还有不少片段,是喝喝酒,聊聊天,或者没有任何台词的静止片段,这些画面其实都非常有诗意,但往往这些文艺的片段,会此消彼长掉影片的进展节奏。
尤其是《爱尔兰人》的最后四十分钟,也就是我们所谓的电影大结局部分,影片出乎意料是全片节奏和叙事最缓的一章节,但这样的结尾却升华了影片的人物和心境,让影片超出传统的黑帮犯罪类型,回归到人内心深处的救赎。
不过这样的结尾,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和接受的,从烂番茄大众爆米花86%的指数来看,就能看出专业影评人更为喜欢这样的文艺收尾。
演员方面,我希望大家看完《爱尔兰人》之后,再去看《爱尔兰人:对话》这部纪录短片,影片是马丁和三位老戏骨的一些即兴的对谈,让我们能更丰富体会演员和角色之间,角色塑造方面的更多干货内容,也会让你进一步了解《爱尔兰人》这个故事。
罗伯特.德尼罗,阿尔.帕西诺,乔.佩西这三位,让《爱尔兰人》增色不止一点点,换句话说,要不是他们,影片也不可能有今天这样的高度。
这三位演员互相的默契和配合,让我很快进入到当时的年代和情境中去,看他们如何遇到危机和困难,如何去解决棘手的问题,又如何在彼此的矛盾中不断失去彼此。
罗伯特.德尼罗这几年一直在接烂片,现在终于在《爱尔兰人》又让他重新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够狠,够稳,够冷。
这也正如影片中吉米.霍法评论他的,有时候我看不出你在想什么,你决定做什么。
罗伯特.德尼罗饰演的弗兰克.希兰正是给我们这样的感觉。
乔.佩西已经息影多年,被马丁好不容易请过来饰演片中的罗素.布法利诺,乔.佩西把罗素.布法利诺那种沉着冷静,不变应万变,笑里藏刀,心狠手辣演得极为精准。
相较于乔.佩西在《好家伙》饰演神经兮兮的汤米,乔.佩西在《爱尔兰人》中以静制动,人物的内心状态和微表情背后,都蕴含着巨大的暗涌,可以说所有事件的推动和进展,都是有罗素这个人物引起的。
阿尔帕西诺和马丁之间,是第一次合作,但我看《爱尔兰人》的时候,感觉他们两人已经不止合作过一次,或许这是因为阿尔帕西诺出演过《教父》,还有《盗火线》和罗伯特.德尼罗合作的原因,才给人产生这三人已经在一起拍过很多部戏的错觉。
我不得不说阿尔帕西诺是三位演员中给我最大震撼和刺激的,阿尔帕西诺式的愤怒在片中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影片中阿尔帕西诺饰演的吉米.霍法,喜怒无常,冲动易怒,死要面子性格好强,这也十分符合阿尔帕西诺此前作品的一些人物角色,比如《热天午后》,《疤面煞星》,甚至《闻香识女人》。
所以也正因为这样的观影习惯,造就了在《爱尔兰人》中,只要阿尔帕西诺发火,都能感觉满满的演技大爆发。
总之这三人的同台演出,再加上马丁擅长捕捉黑帮人物和类型的敏锐洞察力,让《爱尔兰人》一问世就成为了精品。
这里所谓的精品,从顶级演员和主创中来,又从这些人中消失。
这句话怎么理解,因为这三位骨灰级演员此前的作品太具代表性了,所以个人魅力和形象非常显眼,这也造成我们观影前会有这些演员的固定印象。
但我在观看《爱尔兰人》的过程中,我发现我渐渐褪去了这三位演员此前的光环,沉浸在他们饰演的人物和故事里去,忘记了这三人以前的代表作,因为《爱尔兰人》,是他们三人的新代表作。
包括马丁.斯科赛斯也是一样,虽然他的代表作也有好几部,但《爱尔兰人》在那些代表作的固有印象中脱颖而出,让我看到了马丁对电影对黑帮题材对人生新的想法,而不是如法炮制再做了一部“好家伙2”。
3.深度解析那我们开始正式进入《爱尔兰人》正片解析章节,我会结合真实历史背景,还有回忆录去综合诠释这部作品。
以下均涉及剧透,3,2,1。
影片一开始,背景音乐用了《in the still of the night》(夜幕降临),这是美国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流行歌曲。
影片多处运用了这个时期的美国流行乐,这间接暗示了影片的年代背景和主线故事,会放在这段关键的时期。
影片开始的镜头,是一个模拟人视角走路的长镜头,从疗养院的一端走到另一端,最后镜头“坐”在了弗兰克对面,开始要听弗兰克娓娓道来他难忘的回忆和经历。
这一段开头的主观视角,正是《爱尔兰人》的回忆录书籍的作者查尔斯.布兰特。
接着布兰克开始叙说自己的往事,从工人到107工会代表,然后开始自己漆房子,这句是黑帮有名的黑话,“I heard you paint house”,意思是说你杀人后墙壁会溅到血,这也是查尔斯.布兰特回忆录的书名。
在其中的一个极短画面中,我们看到了有人枪杀了吉米.霍法,这也正是影片的故事开端,到底谁杀了吉米.霍法,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要杀吉米.霍法。
影片用了弗兰克的回忆旁白,串联起他不同年龄的经历,更高级的是,这些时间的错乱是由角色的旁白或对白牵引出来的,甚至有时候影片还打破第四面墙,让角色对着观众说话,或者使用定帧告诉观众,里面的角色是谁,死于何时何地。
于是我们了解到了弗兰克一开始是运送牛排的卡车司机,某日他的卡车在途中抛锚,弗兰克和黑帮大佬罗素在一个加油站意外认识,罗素举手之劳帮助弗兰克解决了抛锚的卡车。
弗兰克和罗素的一面之缘,并没有对弗兰克起到什么作用,弗兰克利用自己运牛排的先天优势,偷偷私下贩卖一些牛排给酒吧老板,之后弗兰克玩了次大的,把一车的牛排都搬空,这也导致他被起诉。
而他的辩护律师威廉斯,则是罗素的表亲,弗兰克和威廉斯在办公室的那场戏,威廉斯让弗兰克告诉偷窃者姓名,即使不对外公开,弗兰克依然拒绝回答,这让弗兰克过了忠诚和信任的第一关。
在审判庭上,法官明显也被收买了,这也让弗兰克被免于起诉。
当弗兰克和威廉斯去餐馆庆祝时,弗兰克再次和罗素相遇,而这次则改变了弗兰克的下半生。
罗素.布法利诺是谁,在现实中,罗素是布法利诺犯罪家族的首领,虽然这个家族很小,但对全美国的黑帮犯罪社会有着重大的影响。
在影片中,罗素有着强大的号召力和影响力,他表面开着一家窗帘店,但私底下却统筹着黑帮的运营,甚至当时黑帮的一位创始人在理发店被暗杀,都需要罗素来做中间人谈和。
弗兰克和罗素第一次在酒吧用面包沾红酒吃,这一段在小说中描写得非常细致,小说里当时弗兰克在酒吧碰到罗素,罗素轻描淡写说来费城是为了吃到这里最好吃的面包,于是弗兰克经常在运货过程中给罗素送面包,于是两人渐渐熟悉起来,两人经常在一起用红酒沾面包吃,弗兰克也受到罗素的赏识。
影片虽然没有在他们的面包交情上做文章,但可以看出马丁对面包沾红酒还是描写得非常多的,甚至到了影后结尾他们年迈在监狱时,两人还用面包沾葡萄汁吃。
在影片中弗兰克和罗素第一次吃面包时,弗兰克聊到了自己是爱尔兰裔,但却在意大利打过四年仗。
接着影片画面转到弗兰克当兵时,弗兰克让战俘给自己挖坟墓,并迅速解决了两位战俘。
当弗兰克描述这一段情节时,罗素对弗兰克产生了好感。
产生好感的第一个原因,是因为弗兰克在意大利打过仗会意大利语,立刻产生了亲切感,其二是弗兰克因为当过兵,对于服从命令非常果断,这是罗素最想要的忠诚度。
而对于弗兰克本身,当过兵执行过如此多非人道的任务后回到美国,整个人的心态和情感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这种变化也造就了他对任何事物的无感,没有感情服从命令,在打仗时是士兵的最好标准,罗素正是看中弗兰克还具备这样的素质。
所以说,当时罗素需要一个没有感情但是忠诚的手下,而弗兰克当兵回来后一无是处没有目标,弗兰克自己也需要一位指挥官和导师,两人一拍即合,在面包和红酒的催化下,成了彼此最需要的人。
在家庭感情中,弗兰克一家是虔诚的天主教家庭,影片中用二女儿佩琪,是作为弗兰克对家庭和亲情情感描写的代表。
佩琪小时候被杂货店老板推了一下,弗兰克直接带着佩琪,当着佩琪的面胖揍了一顿杂货店老板。
一般这种情况,小孩要么觉得父亲可牛X,以后也跟父亲一条黑走到底,成为大姐大之类的,要么就是和黑道父亲疏远,而佩琪则属于后者。
接着真正改变弗兰克职业生涯的事情来了,一位外号”悄悄话“的混混,让弗兰克去炸掉安杰洛的洗衣店。
安杰洛也正好是罗素的朋友和合伙人,安杰洛是谁,在现实中,安杰洛.布鲁诺是意大利裔的黑帮分子,算是费城黑帮的老大,但他偏爱和解而不是暴力。
所以当安杰洛知道弗兰克要炸掉他的洗衣店时,安杰洛先找到罗素,罗素决定捞弗兰克,作为回报,弗兰克亲手杀掉了悄悄话。
这一杀就此让弗兰克名声大噪,罗素也正式重用弗兰克作为杀手。
而此时影片也正式引入第三位重要人物,也就是开头提到的吉米.霍法。
吉米.霍法是谁,在现实中,他是美国历史上,最声名显赫的国际货车司机的工会领导人,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在他担任工会领导人期间,工会人数达到了230万会员,成为了美国数量最大的工会。
在美国工会达到一定量级,可以制约企业,可以改写合同章程,甚至能左右区域的票选,所以工会主席都是非常有影响力的人物,而吉米.霍法则是强者中的强者,他确实在任期,给劳动者争取到了很体面的薪水,还有很宽松的合约。
在影片一开始弗兰克被起诉时,律师就对弗兰克说到他的合约,是多亏吉米.霍法起草的。
而吉米.霍法的发家史,和黑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通俗简单来说,就是吉米领导工人罢工,企业主对罢工人员进行暴力镇压,这时候怎么办,吉米通过和黑帮合作,以暴制暴,去打击恐吓企业主,已达到罢工目的。
吉米.霍法也聘请了罗素的表亲做律师,就这样罗素的黑帮集团,半推半就的控制了吉米.霍法的工会,黑帮从工会的退休金贷款了很多钱,去投建很多银行无法贷款的项目。
这些都是美国当时的一个缩影,吉米.霍法的工会是这么干的,其他工会也差不多大同小异,所以影片中有提到,拉斯维加斯的赌城,就是这么建成的。
在投建这些项目的过程中,罗素黑帮家族会从贷款中抽取油水,也会入股进这些项目,所以说,工会是一块大蛋糕。
此时罗素委派弗兰克去做吉米的保镖,保镖是其中一个身份,但弗兰克其实是作为吉米和罗素背后利益集团的中间传话人,当然弗兰克是站罗素这边的,所以弗兰克也会报告吉米的一举一动给罗素,让罗素来做出一些决定。
在弗兰克和吉米相处那段时间,通过一些所谓的真实历史事件的穿插,来进展影片中三人的关系。
为何说是所谓的真实历史事件,因为这些都无从考据。
其中就有竞选美国总统,肯尼迪以美国历史上差距最小的优势胜出,成了第35届美国总统,影片中说这是黑帮家族促成的结果,目的是让肯尼迪对古巴发动战争,让古巴再次成为美国的后花园,可以在古巴开赌场开酒吧。
而弗兰克也参与运送武器给秘密部队的环节,也就是后来的猪湾事件,这是美国CIA对古巴一次失败的入侵,成为肯尼迪生涯的一个污点,也让片中的罗素看得很无奈,感觉支持了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而另一边,吉米.霍法非常讨厌肯尼迪家族。
因为吉米支持的是共和党尼克松,更重要的是,吉米早就和总统的弟弟鲍比肯尼迪交恶,鲍比后来成为司法部长以后,专门成立小组,为的就是让吉米进监狱。
故事发展到这里,罗素他们是支持肯尼迪的,而吉米这边是讨厌肯尼迪的,这也是他们两派之间发生裂痕的开始,虽然他们此时在利益上并没有太大的冲突,在某些利益上也依然是捆绑在一起的,所以此时矛盾还不是太明显。
真实事件中,还有疯狂乔事件,在1970年时期,科伦坡创建了意大利-美国联盟,之后得到支持,其中《教父》系列电影,在拍摄时期就收到很多意大利裔美国人的抵制,之后是科伦坡摆平的。
而意大利-美国联盟,是非常受到罗素犯罪家族支持的。
在影片中,1971年6月28日,一名黑人在游行中开枪刺杀科伦坡,而幕后的主使正是疯狂乔。
疯狂乔是谁,疯狂乔和科伦坡之间又是什么关系,这些都可以另辟一个3小时电影了,不过《爱尔兰人》只用了一个小片段带过。
简单来说,就是疯狂乔和科伦坡之间的仇恨,属于家族夺权仇恨,因为他们同属于科伦坡犯罪黑帮家族。
不过这些都不是影片的主线,所以影片只是借用意大利-美国联盟这个矛盾点,挑起了疯狂乔和罗素之间的矛盾,之后罗素则暗示弗兰克刺杀了疯狂乔。
疯狂乔被刺杀,当时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新闻。
另外一个重大的真实事件,就是肯尼迪遇刺了,在影片里,吉米他们在甜品店得知了新闻,吉米看完新闻后回到餐桌上,并没有继续吃冰淇淋圣代。
但真实事件中吉米其实很夸张,吉米当时不仅继续欢乐的吃着冰淇淋圣代,还说希望蠕虫把他(肯尼迪)的眼睛吃掉。
影片后面还有比如古巴导弹危机这些真实事件穿插,再次就不一一阐述了。
我们回到影片,在肯尼迪遇刺后,司法部对吉米的调查不了了之,但1年后,吉米被判贿赂评审团而锒铛入狱,但其实在监狱中,吉米还是拥有很大权力,垂帘听政着工会。
虽然是这样,但也明显削弱了吉米的权力,因为此时工会主席菲茨明显比吉米掌权时,给到黑帮的好处比吉米的还要多,甚至黑帮给菲茨他们一点警告,就可以得到更多。
再加上吉米是一个冲动易怒的人,说话肆无忌惮毫无妥协,这也导致了黑帮集团更加厌恶吉米。
在这些是是非非的过程中,弗兰克是和吉米走得最近的人,而弗兰克的为人处世和性格,表面是一种万金油的状态,所以最后谁都能和弗兰克交心,吉米就是其中之一。
吉米甚至把326工会主席的席位给了弗兰克,弗兰克和吉米的相处过程中,两家也走得非常近,尤其是弗兰克女儿佩琪非常喜欢吉米,这也让弗兰克确实对吉米有了情谊。
吉米出狱后想要东山再起,而此时黑帮已经找到了比吉米更合适的接班人菲茨,那么还要吉米干什么呢?
所以吉米和罗素他们的矛盾就此加剧。
第一个矛盾加剧是吉米和矮子的和谈,这时背后利益集团还对吉米有希望,所以安排了吉米和矮子的会议。
但吉米的性格,把和谈变成了互相辱骂甚至干架。
吉米和矮子两人的戏份,也是我觉得全片最黑色幽默的地方,他们第一次在监狱为了退休金吵架那段,吉米用了“you people”这样的词,彻底激怒了矮子,我当时看了真的笑到不行,估计不久you people 成为新的歧视词汇。
而他们第二次和谈,矮子依然对you people耿耿于怀,并要求吉米道歉,而吉米要矮子对这次开会迟到先道歉,两人的脾气和性格如同两个小孩,不能欢乐再多了。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吉米个性好强死要面子,无论如何都不会低声下气道歉,但有一个细节是吉米当时在办公室里,痛骂他手下是白痴的时候,弗兰克也站在其中,最后弗兰克气得甩门说不干了,而吉米马上出门好言相劝挽留弗兰克。
从这个细节就能看出,吉米对弗兰克是真的交心的,是真的当弗兰克是自己兄弟和亲人。
第二个矛盾加剧是吉米的不受控,罗素和托尼他们要求弗兰克传话给吉米,让他做什么不做什么,吉米当然是置之不理并咒骂他们是龟孙子(提问,吉米在片中到底说了多少次龟孙子haha)。
而吉米也让弗兰克传话给罗素他们,这样一来一去弗兰克当传话筒,也制造了一些好玩的黑色幽默。
第三个矛盾加剧是吉米的竞选工会主席时,居然说出了背后黑帮的一些操作手段,并声称自己不会这么做。
虽然这表面是竞选的手段,但托尼和背后的利益集团听着非常不爽,而且,这似乎可能是吉米真实的想法,想要和黑帮干到底,夺回属于自己对工会的控制权。
第四个矛盾点,也是真的体现吉米要和黑帮对着干的事实,就是在弗兰克的表彰大会上,罗素知道了吉米故意拖延了黑帮投资的项目贷款,吉米并声称自己夺回工会主席后,收回黑帮所有项目的贷款,不然就接管所有之前黑帮的项目。
吉米的这些言行彻底激怒了罗素,当然罗素不动声色要求吉米解释,吉米的一句:“这是我的工会”,也让罗素和观众明白,吉米最终不是黑帮能控制的人,吉米是个有自己未来愿景和野心的人,吉米眼中不管对谁,只有合作,不是被控制。
也正因为这样,黑帮下了死令,威胁吉米退休,弗兰克自然作为艰难的传话人,但似乎并起不到作用,反而挑起了吉米对黑帮更大的仇视和斗志。
终于那一天还是来了,罗素代表的利益集团,要干掉吉米。
作为和吉米交情甚好的弗兰克,是最后知道这个决定的人。
之后弗兰克知道吉米必死无疑也就算了,更残忍的是,罗素当天安排弗兰克飞到底特律,要弗兰克亲手干掉吉米。
罗素这么安排有2个原因。
第1是如果这件事弗兰克不参与,弗兰克不会坐视不管,有可能会救下吉米,或者干掉杀掉吉米的人,为吉米报仇,让整件事情更复杂。
第2也是最重要的,所有人都清楚弗兰克和吉米的交情,如果弗兰克不亲手干掉吉米,弗兰克就无法证明他是和罗素站在一边的,弗兰克自己人生安全也会受到威胁。
所以罗素不得不安排弗兰克亲自去底特律做掉罗素。
而吉米这一边,如果弗兰克不出现,精明的吉米一定会觉得有诈,然后导致暗杀计划失败。
所以弗兰克必须出现。
在暗杀当天,约好了2点,在红狐狸餐厅,吉米早早去到,但肯定是没有人,罗素他们把地址改到了一个住人的房子。
这个房子并不是黑帮他们的,在回忆录中,这个房子是一个老太太的,黑帮他们算清楚了老太太的作息时间,知道这老太太那天白天一定不会在家,所以早早进房子布置。
弗兰克先去到那房子的时候,矮子的手下眼镜男正在布置门口的地毯,这块地毯的用途,就是等吉米进门时弗兰克开枪,血不会弄脏房子。
之后他们安排毫不知情的吉米的养子来接弗兰克,养子迟到了,眼镜男让弗兰克坐副驾驶,弗兰克拒绝,作为经验丰富的他,知道在这关键的时刻,副驾就像是一个死亡座位。
而吉米养子在来之前,还送货了一条鱼,这条鱼也成了开车过程的一段黑色幽默对话,但值得注意的是,这条死鱼意味着死亡,鱼腥味也暗示了血腥。
一般如果黑帮安排在车上把目标做掉,车子用完后也会报废和消失,一来是销毁作案证据,二来是他们觉得死人血腥的味道,是永远也去不掉的。
这也正如吉米在车里说的,鱼腥味永远去不掉。
车子到达红狐狸餐厅后,吉米正好出来要回家,因为吉米已经等了40分钟,这时候弗兰克在场就非常重要。
首先地点换了,矮子也没出现,矮子手下眼镜男说,矮子和罗素已经在更换会议的房子等他了,一般这种重要的会议,尤其是有罗素在场,更换地点很正常。
而当吉米看到弗兰克的时候,戒心完全消除了,于是坐上了车,再加上养子也在场,让吉米更觉得这次会议是正常的。
吉米还问弗兰克有没有带枪,吉米担心矮子做出出格的事情,可见吉米是多信任弗兰克。
等吉米和弗兰克进入房子时,房子空无一人,吉米知道事情不妙了,而就在这时,吉米还天真的以为是他和弗兰克被暗算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朝吉米后脑勺开枪的,正是弗兰克。
弗兰克开枪前,有犹豫过几秒,因为吉米进门看客厅时,是最好下手的时刻,但当吉米要离开时,弗兰克最终还是下手了,因为计划如果失败,弗兰克和他的家人也活不了。
这时镜头有给到厨房画面,说明之前在厨房抽烟的两个人,正暗中观察计划是否顺利并准备收尸。
当吉米躺在血泊中时,这一段也堪称整部电影最残忍的死亡凝视时刻,吉米.霍法就这样被最信任最亲近的人给杀害了。
这一段安排做局暗杀的桥段,同样也出现在《好家伙》中,这一段不知道算不算马丁自己致敬了自己。
做掉重要人物吉米.霍法之后,影片也开始走向收尾,黑帮也走向衰败,每个人物也如同吉米一样,渐渐走向死亡,被暗杀,得绝症,或者是死在监狱里。
我们再来聊聊弗兰克家庭这一块,也就是他和女儿佩琪的关系,这也是弗兰克心底最柔软的一块,终归弗兰克也是爱他的女儿们的,但这种爱是粗糙的,甚至还是那句话,是没有感觉的。
弗兰克和佩琪之间的戏份,穿插散落在影片各处,一开始佩琪在杂货店被老板推了一下,弗兰克用他那粗鲁而且不懂教育的方式,去报复殴打了杂货店老板,而且是让佩琪在场亲眼看到。
从那一刻开始,聪明的佩琪就知道了她父亲的身份,而且为之厌恶,所以这也是佩琪不喜欢罗素的原因。
这正如之后弗兰克和大女儿聊天时谈到的,女儿们之后不管有什么委屈,都不敢告诉弗兰克,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弗兰克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
而佩琪和弗兰克彻底断绝父女关系,则是因为吉米的死,佩琪从弗兰克迟迟没给吉米太太打电话慰问的举动,就太清楚这件事情和弗兰克有关。
如此冷血毫无人性的父亲,是佩琪不想承认的。
最后罗素和弗兰克垂垂老矣一起蹲大牢,罗素某天去了教堂,最后进了坟墓。
弗兰克后来出狱中风,进了疗养院,之后他自己还去选了个绿色的棺材,绿色是爱尔兰人的颜色,爱尔兰人逢年过节钟爱绿色,弗兰克选的绿色棺材,也侧面说明想要回归到自己民族和家,什么意大利什么黑帮,都渐渐开始离他很远了。
弗兰克也去了教堂找了牧师,想要为自己犯下的罪得到救赎,死后可以上天堂。
在弗兰克和牧师的交流中,牧师按照流程问弗兰克,有没有对此生犯下的罪感到内疚,弗兰克却讽刺的说到,没感觉。
这个没感觉,正是我最早阐述弗兰克这个人物的核心,弗兰克或许在意大利参战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忠诚的,没有感情的杀人工具,就算弗兰克对家庭和亲人的爱,也是既定成规的粗糙无感之爱。
之后弗兰克对牧师说,“是什么样的人会打出那通电话”,这句话我认为是弗兰克一直懊悔当初自己知道吉米要死时,没有打出那通电话拯救吉米。
所以弗兰克一直在问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愿意本着自己的良心和意愿,甚至牺牲自己,在当时打出那通电话告诉吉米,他将要遭遇不测。
这也是弗兰克一辈子都不会弄明白的事情,因为弗兰克是一个“没有感觉”的人。
弗兰克这样的人设,多少让我想到了马丁斯科赛斯的《出 租车 司机》里的主角特拉维斯.比克尔,当他从越战的泥潭回到美国时,也是对整个社会和周围关系没有感觉的人。
弗兰克和特拉维斯两人的内心,都是中心被挖空的人。
《爱尔兰人》最后的画面,圣诞节前,弗兰克要求牧师离开时,不要把门完全关上而是留一条缝。
这里我认为有两层意思,第一是弗兰克期待着家人来陪他。
第二这是吉米的习惯,吉米在和弗兰克住的第一晚,吉米也是虚掩着门,没有完全关上。
弗兰克这么做,估计也是对吉米的一种纪念。
4 真实事件人物和小说关于真实事件的描述,在深度解析说了一些,这里用Q & A的方式再做一些补充。
Q1:弗兰克真的承认自己杀了吉米.霍法吗?
A1:是的,弗兰克在死前向这部电影的原著查尔斯.布朗特承认自己杀了吉米.霍法,但当弗兰克说出来时,事情已经过去快30年了, 很多当时的证据无从考究,也就是说,吉米.霍法的死,官方依然认定为是一个谜。
Q2:为何吉米.霍法被杀至今仍然是谜?
A2:事实上,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弗兰克杀死了吉米。
在2005年的时候,也就是弗兰克死后2年,FBI根据弗兰克说的那房子,找到了28处微弱的疑似血迹,他们从这些血迹中提取DNA,但这些都和吉米不匹配。
之后在2018年,FBI采用更先进的技术,对房子进行进一步的测试和取证,但FBI一直对这件事情不发表任何评论,也就是说,影片中弗兰克杀吉米只是一种虚构,吉米.霍法的死至今依然是个谜。
而且从另外一名特工中得知,在更早的时候,弗兰克还对特工交代过,是一名叫萨尔瓦多的人杀死了吉米而不是他,这人也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为了是杀死吉米的最重大嫌疑人。
当然这个人几乎是和吉米同一天消失的,所以在影片中,弗兰克的独白有一句是,要想保住秘密,那么知道这个秘密的三个人,起码要失踪2个。
Q3:弗兰克到底杀死过多少人?
A3:从回忆录来分析,大概有25-30人左右,但依然弗兰克说的这些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弗兰克杀的。
Q4:这一切会不会都是弗兰克自己临终前编造的?
A4:其实这个问题,影片有隐隐透露出来,也就是整部《爱尔兰人》,都是从弗兰克的口述中展开的,到底哪些是真实,哪些不是真实,只有弗兰克自己知道。
而且在现实中,有一个很明显的动机,证明弗兰克在编造自己杀死了吉米,那就是在临终前弗兰克破产了,他为了想留些钱给家人,所以想让书卖得好一些,从而在把自己的故事说得更戏剧性,更夸张,甚至把杀死头号热门人物吉米.霍法的罪改到自己头上。
在1995年,弗兰克在被采访时没承认自己杀人,在2001年,弗兰克说是萨尔瓦多杀了吉米,到了死前6周,才说是自己杀了吉米。
而在那时,已经有14个人站出来说过,对吉米.霍法的死负责。
包括弗兰克暗杀疯狂乔事件也是,当时有目击者称看到了杀手,又矮又胖,并不是弗兰克。
除了弗兰克声称自己杀了疯狂乔和吉米,其他的还有包括他参与了猪湾事件,还认识水门事件的大耳朵等等。
甚至在回忆录中,弗兰克还声称自己送了三支步枪给一个飞行员,用来刺杀肯尼迪的时候用的,弗兰克很多让人怀疑真实性的语录,这些连马丁都没敢放进电影里,怕影响影片的真实性。
而且在弗兰克聊完回忆录之后,还接受过NBC的电视采访,至今这个采访都没有放出来,因为据说那个采访弗兰克简直把自己要和美国历史串起来了,自己就是一个传奇人物,这和他现实中是个酒鬼的出入太大了。
综上所述,弗兰克所说的这些,让人听起来像谁,没错,像《阿甘正传》里的阿甘,什么历史大事件都有他的份。
这些带着传奇色彩的事件都被弗兰克遇到,未免也太像拍电影了,所以呀,就真的拍成了电影。
那至于弗兰克到底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没做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5 总结马丁这部《爱尔兰人》,从某种角度来说拍得相当个人和带着传奇色彩,但同时又保持了一定的克制,这种克制对比《好家伙》就非常明显,《爱尔兰人》里面的人物,并没有能只手遮天,只是能影响一部分人,一部分区域,一部分事态,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东西是他们互相控制不了的。
总之,如果你喜欢黑帮片,喜欢看到三大老戏骨飙戏,请尽量安排三个半小时的时间,来好好沉浸在这部史诗级别的电影《爱尔兰人》。
在《爱尔兰人对谈》的纪录片中,罗伯特.德尼罗说了一句,我们可以再演30年,结果大家都笑了,阿尔帕西诺说,“很抱歉(这不可能)”,接着乔佩西也说:“我不这么觉得”。
他们这样的调侃,当时我看得很惆怅,这四位电影人,为我们奉献了如此多难忘精彩的cinema,但最终还是会有演不动的一天。
所以,这或许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合体,打造出了《爱尔兰人》,应该值得我们珍惜。
关注《大聪看电影》公众号,懂?
Vol27,《爱尔兰人》,由马丁·斯科塞斯指导,罗伯特·德尼罗、阿尔·帕西诺和乔·佩西领衔主演的黑帮题材电影。
这段时间值得做观影团的新片实在是太多了,这也导致我超额负责单周两部影片的观影团文案。
而下周估计仍是如此.....——He’s dead?Who did it?——Cancer 1.6亿美元的高额制作费用,三个半小时的时长,在当下这个“黑帮片”近乎销声匿迹的时代,几乎没有任何一家电影公司愿意给这样一部“毫无卖相”的电影投资。
所以,让我们好好感谢Netflix的倾情相助吧,这种“不计回报”的慷慨,造福的不仅是电影人,更是我们这些影迷的年度狂欢。
试问一下,上一次看到这般阵容豪华的黑帮史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这帮老人所代表的,是一个时代,一个大胆开拓电影艺术边界的时代。
那些曾经让我们热爱电影、感受电影、认识电影的面孔,在时代的落幕下,反而显得愈发灿烂。
本期金羊观影团共26位友邻参加,23则短评,均分8.4分 (恭喜老马战胜阿莫多瓦,拿下金羊观影团历届均分第一的宝座)
poster by @德卡的羊仿佛时光倒流....我们又一次看到了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从我们迷影之初就启发我们爱上电影并认识电影的面孔。
这一次,他们回来了,以一种万众瞩目的方式,将我们又一次带回了那个属于他们的时代。
@空白岸,10/10分 几乎去除了黑帮片中惯有的冷酷毒辣,转而以轻松诙谐的方式娓娓道来,但正如“减龄”特效无法掩盖德尼罗迟缓笨重的肢体运动,叙事上的轻松姿态更是隐藏不住时时暗涌而又在最后一刻喷薄而出的感伤。
“你的律师死了。
”“谁干的?
”“癌症。
”是啊,一个时代已经过去了,曾经的风起云涌也早已平息。
人们问,是谁导致了电影的日渐式微,电视?
流媒体?
还是漫威?
马丁抛出一个冷笑话——也许只是时间罢了,cinema会走向何处也只有时间能给出答案,你看我这不都跟Netflix合作了吗——仿佛把这当成一次幽默的自我告解。
但我们分明看到,在门缝里,那宛若弥留之际的一瞥,道尽多少沧桑。
@果樹,9/10 几乎串联了我的观影史而让触动来得格外强烈,如果真的是伴着好莱坞这一代导演与演员一起变老的影迷可能更要为之疯狂。
前半部平稳下汹涌后半部拍出了只有到了年纪才会有的自省与忧愁,缺点依然有但让人不愿多去苛责。
无论是电影本身还是主创动机还是片中人物都选择了令人动容的方式来回望,凝结成一部完整的历史。
@意识流螺丝刀,9/10分 没想到会是如此平淡温婉的一部电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非常私人,不同于大部分黑帮片以惊心动魄的方式呈现“漩涡之中”的勾心斗角,本片旨在通过回忆讲述“漩涡之后”,史诗级别的波澜壮阔与旧日的爱恨情仇在回忆中显得如此纯真动人,精湛的表演沉淀出了那般风云变幻中个体沉浮的况味,温柔的视角同残酷的历史糅合,衰亡的意韵贯穿全片,落幕的辛酸在朦胧的泪眼里显得如此清晰,伴随着顿挫悲凉的音乐,对着片尾字幕静静地感受全片,那些场景历历在目,恍若自己也随着主角度过了一生。
@幻,10/10分 重塑了goodfellas式的三雄鼎立,但这次老马无疑走的更远。
影片以frank的表彰晚会作为分水岭,之前是颠荡起伏的黑帮史诗,“减龄”技术让德尼罗,乔佩西和帕西诺 重返壮年,盛大登场,证明他们仍然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演员;而在之后,在这最后的狂欢过后,一切尽失,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走向末路。
除主角外每个人都带着结局出场,如同墓志铭般印在屏幕中央,暗示着难以避免的宿命,充满着既定的悲剧感;而最后三十分种的尾声则更加伤感,马丁通过身体的衰老营造出了无可奈何的破落。
转眼之间,白发苍苍。
这样的现实很难以让人接受,可无论戏内还是戏外,这都已经发生。
最后一镜,过往的传奇故事已无人聆听,只留下无尽的落寞。
如果要用一部电影来代表马丁斯科塞斯,现在我会选择爱尔兰人。
感恩这一切的存在。
@乍暖,6/10分 在感性层面更喜欢《叛徒》,在理性层面我选择这部电影。
它太珍贵了,这种老派的优雅已经快被遗忘了,大格局的故事越来越少了。
我不喜欢最后留的那扇门,失去了前面的干脆。
若注视的是电影史,大可不必。
@身不在场,7/10分 或许导演们老了都喜欢将时间看作是世上最大的敌人,老马丁也不例外,《爱尔兰人》最让人感动的地方不在鱼腥之中最后的拥抱,也不是The last longest dead。
而是你看着德罗尼,帕西诺,佩西在电影魔术的帮助下努力的扮演着年轻的自己,尽管臃肿的姿态已经出卖了他们,但仍能看到了那种不愿屈服不愿低头的气势。
结合着最后这些老人的本色出演,你就会意识到,这部长达210分钟的史诗并不是老马丁黑帮电影的延续,也不是诸如昆汀一般用影像解密历史,而是时光尽头Oldfellas向过去Goodfellas投射的一道最深沉的目光。
如拉夫迪亚兹所说,在时间面前,210分钟只是短片。
@香香菲舞,9/10 一个黑帮成员几十年的回忆录,一位终生投入到电影的导演,三位和导演同年纪辈份、都曾在年轻时饰演过导演黑帮片的影帝,戏里讲述着江湖沧桑,戏外致敬于电影人自己的人生轨迹。
看过这些人几十年作品的影迷,难免从片中读出一股充满温情的悲壮。
片中他是战争的心理受害者,他是终生致力于忠诚执行任务的可靠伙伴,他是女儿们恐于得到关怀的失败父亲,在他生命之烛燃尽之际,他只能望着门缝外,一边企盼着失去之人,一边独自封住永不愿说出的过往。
历尽沧桑,而他只是那个时代万千道中人之一,倘若都如他能高寿到此刻,是不是都会在轮椅中默默去反思。
第二支纯音片尾曲响起的时候,悲情的旋律瞬间触动了我眼窝后面的泪腺。
我会二刷,但此刻我想先feel这份难得的观影情绪。
@妳的世界几点 ,8/10分 《爱尔兰人》拼的是内力。
表面看似是再寻常不过的利益团体之前的纠葛,但实际上就像水中投放的石子荡荡波纹让你思索万千。
这是一部老家伙们的电影,戏里和戏外产生奇妙的互文:他们曾经是“教父”“好家伙”,如今时代变了,一切都结束了。
这种不容细想的感伤,在结尾已经烘托到了极点。
《爱尔兰人》不是一部伟大电影,但它是由一群伟大的人抒写的黑帮史诗。
它关乎时间,关乎过去,关乎心灵。
它在向过去告别,缅怀那个属于老家伙们的时代。
多年后两代教父的又一次合作梦的回首,梦的尽头。
三个半小时的时长,在几十年的人生里,却显得那么短暂。
往昔曾是无尽的杀戮与荣耀,金钱、权势与背叛,却不再像《好家伙》那般暴戾且癫狂,一切都如此平静。
回首往昔,直到生命的尽头。
懊悔、痛苦、孤寂,最后在释然中,为那扇门留一道缝。
@德卡的羊,8/10分 看到纵然用现代技术“年轻化”的他们,肢体的迟缓还是透露着时间的洗涤,就已经足够令人伤怀。
故事由一个衰老的往日传奇的自述娓娓道来,几个时间节点拉伸再融合,逝去的角色都被打上注脚,所有犯罪镜头克制而冷静,更多的笔墨在描摹生活,纵使昔日天翻地覆,回过头看,他们都不在了,一切都在强调时间的无情。
但马丁·斯科塞斯还是有情的,他在其间投入的无穷真情让人触动,这是真的得有足够经历才能交出的作品。
向您致敬。
@路有冻死宇,9/10分 听闻黑帮,十有九悲。
在最后一幕让影片节奏陡然放缓,插入大量宗教符号使主角滑向忏悔,是近年来传记片常见的招式。
最终呈现的结果没有想象中那么割裂,论前后反差不及贝洛基奥的《征服》和罗斯派瑞的《她的气味》。
于是那些狂妄、虚伪的瞬间和飘忽不定的友谊不是以被批判的姿态示众,倒成了某种人生长河不得不坦然接受的瑕疵,每一帧都能感觉到斯科塞斯对眼下这群矛盾体炽烈的爱。
最喜欢的当然是表彰大会,戴黑框眼镜的老者让德尼罗转达“胖子”的最后通牒——到此为止。
高傲的他拒绝了这个请求,他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但他知道的事。
最后我们分不清决定历史进程的是必然的衰落还是数个偶然相撞,这一切终将无法挽回。
@OreoOlymLee,7/10分 前两小时维持住近似Goodfellas的强度和节奏,此后停止回溯,取消负责讲述的旁白,以对某个关键事件的详尽描绘进入一种近似凝滞的状态。
Russel被捕于The Shootist(1976)上映时,随后即跨越到了世纪之末(1999),致使我们对Frank衰老的迹象是如此猝不及防。
@不死者,8/10分 狂欢后的无情落幕,放在2010s的收尾实在太残忍了。
壮士暮年,只剩弥留之际的孤独与苍凉,放不下的心头之痒,时间洪流也冲洗不掉,只有石头般的坚硬意志慢慢消融为泥浆,散落成沙,看他故作轻巧的佯装麻木才是最致命的伤感。
@和光同尘,9/10分 娓娓道来得一切其实已经表达了所有,属于他们的年代终将被淡忘。
冷静克制的犯罪和温润如玉的细腻情感是老马年长的深思。
人生、家庭、兄弟,在迟暮之年用电影串联所有并构建自己的梦,并且拼接得如此精致,那么已然留下了什么。
做完忏悔和告别,像棺材一样,需要留个口子,才可以安然地逝去。
@老滚,9/10分 这是一个真正的老者才能拍出来的片,缓缓的叙述着年轻时的风光,三个多小时的时长让观众逐步沉浸在其中,而最后一个小时则充满了太多沉重和无奈,朋友间的背叛、家庭的问题、躲不过的时间,被问道“他们都死了,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后的无感觉,没有眼泪,没有后悔,被时间消磨掉了感情,最后仅有的只是门缝中的老者的身影,亦如《教父》最后的结局,孤独与病痛缠身。
可以说这是老马丁到现在我最喜欢的电影,从前面的风华正茂到后面的白发苍苍如同黑帮片的发展,而片子最后的孤独与无奈也犹如现在的老马丁,貌似也知道了他指责漫威时的心情,他们都老了。
@晚不安,8/10分 老态龙钟的肢体语言和老当益壮的视听语言,举手投足间都是电影在黄金时代的余韵。
但不是《好家伙》,也不是“老兵不死”,只是一次稳当的回望,而眼神里满是踉跄。
十分确定现在没有人这样拍电影,以及拍这样的电影了。
二十一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在“主题公园”的重重包围之下,斯科塞斯用电影为自己辩解,并郑重地写下盖棺定论。
在电影这个最大的黑帮里,他们贡献了最好的岁月,而今逐渐走向时光尽头,也许这是最后的聚会。
“只是简单地写下这些话,已经令我肝肠寸断。
”
他们所代表的的那个时代依旧辉煌时光的消逝,记忆的凝结纵然本片大面积的采用了CGI虚拟重构技术,也无法掩盖德尼罗那衰老而迟缓笨拙的躯体动作。
时间真的是最残忍的武器,瞬息之间,时代已变。
在苍凉的注视下,在平淡的叙述中,迎来那辉煌而沉重的谢幕。
@思路乐 ,8/10分 相较于阿莫多瓦的柔情絮语,昆汀的纵情洒脱,斯科塞斯的这部“自省录”,似乎更加悲情无奈。
叙事节奏和视听技巧上的超凡入圣已经无需多言,依旧精准,却少了往昔的凶猛和锐利。
那些黑帮史诗,到最后却以一种淡然处之的语气叙述出来,一切的一切,总是败给了时间。
正如电影里弗兰克对着未知面容的旁人讲述那些骄傲的过往一样,电影外的斯科塞斯也在用电影去向这个时代的“陌生人”去斗争,去表达。
但好像一切都在远去,一切都不复存在。
他们终究也只能蜷缩在房间内,透过门缝,落寞的迎接人生的终局。
@奔兔吉尔,9/10分 倒叙中倒叙再转正序,再创一气呵成的黑帮史诗。
不可否认的是,减龄特效因与演员老化的体态不匹配而变得笨拙,但看到最后会发现,其实无比契合电影的真正主题:繁花落尽后的萧条。
触摸金钱的双手同时也沾满油污,灯光、酒会、舞曲背后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仁义尽失尸骸不保的死亡残酷,那就是该属于马丁的东西。
但比起以往马丁式黑帮片的外放,这次却异常收敛,甚至是最后不断展现何谓落魄。
曾经意气风发的维持秩序,却也难敌岁月神偷的无情摧残,一场游戏一场梦,到最后不过是轻推上门,留一道缝。
@空地,9/10分 当本片被置于马丁的作品序列中讨论时——多年搭档、经典类型、长时间跨度的宏大叙事,也包括被影迷分屏对比的镜头调度,他都回归到了自己的创作舒适区;但当超级英雄视觉奇观式吸引眼球的超能力在本片内化成电影光魔对几位年过古稀的传奇演员进行CGI技术减龄时,观众对于视觉体验的期待在当下又是被超越满足的。
囚禁于岁月之笼的“老兽”细数往事,绵延沉浸于谛听故事讲述中的时间,剪辑之间黑帮(片)黄金时代重现,趣味、紧迫同时哀婉、肃杀。
这部无论从形式、情感,还是意义来讲,都是这个时间节点最为重要且接近完美的一部电影。
马丁·斯科塞斯,电影史的守护者之一(区别于以影像为武装的导演,而投身电影保存与修复等工作)在当下,拥抱新的技术手段(数字化、网飞投资),并用作品郑重地重申和捍卫“(叙事)电影”的秩序,在过去(系列宇宙和续集/翻拍这一主题乐园体系未完全建立)、或未来(当“边缘”被“大多数”所瓦解,争论逐渐消散),我们也许都不会理解他的用意,只有现在。
只有现在。
@下次开船 ,8/10分 生猛厚重!
人至暮年回顾往昔,波澜壮阔的黑帮史诗也带了几分激昂之外的感慨。
“壮心不已”的状态或许已不存在,可是余下的只有感伤与唏嘘吗?
我看未必。
三个半小时的时间里,感受到一种不可名状的力量。
没有人能阻挡时代的潮流,尽管如此却依然想做些什么。
戏里戏外恐怕都是如此。
另:长镜头调度实在太赞。
@法式曌影,6/10分 结尾之前最多三星。
老气横秋,从里到外都透漏着仅有的一个字:老。
老马丁真的老了,丧失了朝气,作品也丧失了生命力,一切都像吞热水一般,波澜不惊;他再也回不到《好家伙》时的那般狂放。
幸而,他还剩下了情。
当最后半小时一切尘埃落定,逐步步向物是人非的悲凉结局,最后门缝中孤凉寂寞的身影,这种“老”终于发挥出了他真正用途,真挚的情感喷薄而出:它变成了一曲时代的挽歌,它变得足够动人。
三线叙事的契合度非常差,也有为叙事而强行叙事的感觉、与《痛苦与荣耀》的同结构更是相形见拙;这样的复古怀念也远没有《好莱坞往事》够彻底、够完善。
如此宏大、横跨数十年的黑帮史诗,又怎么可能应该从头老到尾呢?
马丁当然应该不是忽视了这一点,而是他真的回不去了。
但他对电影的心,他自己才是真正伟大的史诗。
@夏蘿,8/10分 人當壯年用盡全力握緊砂礫,行到盡頭手卻空空如也。
和傳奇經歷形成巨大反差的是,時光已為所有事蹟沖刷上一層泛黃的濾鏡。
走過帝國輪轉的一朝又一暮,塵埃落地,所有回憶都歷久彌新,而秘密終將隨著棺材一同埋入地下。
權力鬥爭在暗湧下奔騰,張力被拿平衡得恰到好處,彷彿這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老人向你緩緩道來:這,就是我的一生。
事不由己的明爭暗鬥中,人不過是權力的門下走狗,收斂起熱鬧喧囂和血氣方剛,老馬丁用近乎悲涼的磅礴史詩一步步解構自己創下的黑幫神話。
而在鏡頭下被無限克制到近乎省略的情感,卻在終曲之時像槍響過後瞬間直搗觀眾的心房。
弗蘭克溫吞的遲暮告白,那些再度追問只可能是虛無的終極問題,衹掩留下一條無盡追憶的門縫。
@卡佛啪啪卡夫卡 ,9/10分 相隔将近200分钟的正反打,跨越硝烟弥漫的黑帮历史,回望粉墨登场又逐一隐去的面孔,Frank最终发现没有人需要保护,没有秘密值得保守,也没有情谊将会永久,他只是永远在夹缝中的Irishman,也只有他活到最后。
一场盛大而漫长的告解却不令人生厌,得益于老马对叙事语气的把握,平静内敛又暗藏机锋,从人物出场就盖上死亡的印章,沉稳地铺展开精密的反讽结构,时刻与美国社会历史脉搏共振。
实在太喜欢肯尼迪遇刺后,Jimmy把降半旗重新升到顶,然后被捕入狱的桥段,绝妙的剧情转折点,希望热衷于拍“历史挂图式史诗电影”的导演好好学习。
@DoubleFeature ,8/10分 迈克尔·鲍威尔曾说:“我不是一个有所谓个人风格的电影导演:我就是电影。
”在这样的语境下,马丁·斯科塞斯亦然。
《爱尔兰人》依然继承其80年代以来独有的“极度写实”状态——一种斯科塞斯式的“写实主义”——饱含丰富的真实感与惊人的表现力,兼具充满活力又十分严肃的现代性。
斯科塞斯的电影从来都不标榜自我却充满激情。
他从来不追求“作者电影”,他所要的是“个人电影”,要的是1960年代一位美国电影人梦想成真的故事。
2019年他说漫威不是cinema,其实早在1992年,马丁就在柏林电影节谈过,“电影学院坚持的是好莱坞黄金时代的价值理念,我的电影代表的完全与之相反。
无论我是否想得奖,我都得接受一个事实——我更需要的是电影”。
有人认为马丁这次“入驻”Netflix,就等于接受“主题公园”了。
他在华纳兄弟拍《好家伙》(我认为这是马丁黑帮史诗类型中最好的电影)时也面临着同样的风险,为了拍这部电影,斯科塞斯同意环球公司将下一部作品拍成商业片,因此拍出他当时最有票房价值的作品《恐怖角》。
“我是一位美国导演,这就意味着我是一位好莱坞导演。
”马丁曾自嘲地说道,然而任何一位认真的观众都明白,斯科塞斯虽身处其中,却走在了更远的地方。
能看到马丁·斯科塞斯的电影,真好 仅打分: @卡列宁;@仲夏之门:9/10分@鄙伶:8/10分 历期评分TOP5: 1.《爱尔兰人》8.4;2. 《痛苦与荣耀》8.0;3.《同义词》《好莱坞往事》 7.7;4.《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7.6;5.《你的鸟儿会唱歌》《少年的你》 7.5;让我们《星际探索》再见吧(希望金羊不要继续压榨我的剩余劳动价值了)PS:2019.12.5,评分更正
电影的结尾是Frank(罗伯特·德尼罗)恳求神父给自己的门留个缝,“我习惯这样”,他说,然后导演透过门缝,给了垂垂老矣的他一个全景镜头,再切到特写,最后定格回到之前的全景镜头。
这个结尾可以跳过去连接Frank和Hoffa(阿尔·帕西诺)刚结识不久后的情形,他们马上成了朋友,一个帮派分子和一个工会领袖住一个套间,Hoffa习惯给自己的卧室门留一条缝,缝那边是Frank.但Hoffa是排斥帮派分子的,他当着Tony Pro,这个他在工会最大的威胁的面称呼他们为“You people”,后者勃然大怒,认为Hoffa没有“show respect”,两个人立即扭打在一起,并在自此之后都无法翻过这个梁子。
Hoffa不信任黑帮成员,跟他们保持距离,他像个摇滚明星,游走与黑白两帮之间,但又不得不跟他们联手,肯尼迪上台后支持尼克松的工会大受打压,他的弟弟罗伯特·肯尼迪挂职司法部长,然后开始针对Hoffa清算。
肯尼迪政府在猪湾窝囊的行为让卡斯特罗掌权哈瓦那,黑帮在古巴的赌场受到影响,在一系列说不清道不明的操作(凶手当即伏罪并说是个人行为,一百多个目击证人又相继消失)中,肯尼迪在达拉斯被爆头,Hoffa出狱。
阿尔·帕西诺完全演出了Hoffa身上一呼百应的气质,他往台上一站,台下的观众就像在摇滚乐(或者李阳疯狂英语)现场一般深陷其中。
斯科塞斯喜欢用慢镜头呈现这种狂欢,这样对群演的要求很高,但更能呈现出一种“嗑大了”的迷幻效果。
Pacino,De Niro和Pesci一起出镜,无论如何也是不容错过的视觉盛宴。
Pacino在这部片里继续了自己在《闻香识女人》里的经典表演范式:一个说话声音永远比周围人分贝大的激情角色,而并非他出演过最出名的黑帮片《教父》系列里,与周围兄弟格格不入的忧郁又贵气的Michael Coleone. De Niro在片中是一个打手,一把忠实的索命枪,青壮年的Frank应该类似《出租车司机》里的狠角色,下颚微上扬,但在这部电影里他会内敛一些,应该不会讲“You talkin' to me?
”,他会立刻开枪,然后冷静离开现场。
Hoffa的不幸一部分来源于对Frank的轻信。
后者像他的管家,保镖,咨询师和兄弟,但后者来自黑帮——服从超于兄弟情谊。
《爱尔兰人》和《教父》系列的主人公都喜欢强调:我要保护我的家人。
讽刺的是两部片都保护了一场空,Michael Coleone失去了妻子和女儿,Frank也同样,但不是失去了她们的性命,他失去了她们的爱。
他对女儿强调我保护你们,她们问“From what?
” 所以这里的家人,family,famiglia,指的是更抽象的,帮派分子自己的圈子。
他们聚集在一起吃饭,会面,想着除掉谁,总是纠结于“Gone too far”,“Show no respect”,“Touched my dauhgter”之类的东西。
Frank就是混这种圈子的,而Hoffa很不幸,他gone too far了。
影片在前半段是老马丁的固有风格,像《好家伙》里那样,帮派分子踌躇得志。
敢阻挡?
那就照他脑后开两枪。
Pesci扮演的老大Russ不怒自威,甚至有点《教父 1》里马龙白兰度的影子。
转折点是Hoffa之死,自这之后,影片的节奏突然变了,开始凝重和缓慢起来。
射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后,Frank自己没有忏悔,但他一直在找神父,在大限远未到来的时候,说一些人死的时候才会说的,祈求洗清罪孽的话。
De Niro最好的表演是事后打电话给Hoffa遗孀Jo那次,他口吃到几近无法表达,观众可以说他是因为紧张,Jo可以认为他是过于伤心,第四道墙内外的人无法交换观点,只有Frank的女儿Peggi好像模糊地意识到了什么,但她永远地闭上了嘴。
所有有嫌疑的黑帮分子,包括Frank和Russ,都受到了审讯,他们嚣张地动用宪法第五修正案,但都领到了牢坐,然而都与Hoffa之死无关。
牢狱里中风后的Russ行动不便,掉光了牙,他仍然会吃肉喝血(葡萄酒蘸面包),提及Hoffa时仍旧是gone too far,然后恶狠狠地对Frank讲:Fuck‘em,fuck'em,fuck'em!
咒骂那个需要他在三方势力中选择保全自己的更上层力量。
De Niro则表演出来Frank迷茫,或者说参透一切的老年状态,他拖着在战壕里受伤受潮的腰和腿,艰难地替自己寻求归宿,也试图和女儿和解。
他相信,除了生和死是注定的以外,其余中间的过程更像是随机的,二战的发生是随机的,进入黑帮是随机的,遇到Hoffa是随机的,他仅仅是在一个不恰当的时间点,被动卷了进去而已。
而Hoffa不幸的另一部分,就如同Frank的生活哲学说的那样,是因为命运。
在黑白两道骑墙游走,目睹这个倒下,那个起来,在暗箭满天飞的环境里手握大权谈笑风生,最后可以善终,那几乎是不可能的,Frank那句潜意识里泛上来的“who did this?
” ,就是最好的总结,寥寥三个词,道出江湖无尽的险恶。
电影改编自原著《听说你粉刷了墙》,真正的Frank Shereen向作者坦白,是他干掉了Jimmy Hoffa. 现实中警察找到了Frank说的作案的房子,甚至找到了墙上的血迹(当然,被粉刷了),但遗憾的是与Hoffa的DNA不匹配。
但电影里没拍这些,斯科塞斯在意的不是揭开Hoffa失踪之谜,而是另一些东西。
是人们年纪足够大,在往回看时,会想的东西。
终其一生奋斗的东西。
投入全情精力去保卫的东西。
会想这所有的一切,在那个无尽暗夜来临前,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最后给Frank特写时,他仍旧是一个迷茫的老人。
《教父》里Michael说:我会越来越聪明,当我老到快死的时候,那时我是最聪明的。
但他最终也是迷茫地坐在椅子上,就像Frank一样,在时间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普通人。
《爱尔兰人》电影剧本文/〔美国〕斯蒂文·泽里安译/曹轶手持摄像机镜头。
手腕上戴着金表,手指上戴着金币镶成的戒指。
拍摄画面来自一辆停着的轿车里驾驶座上的某人,镜头上移到金表和戒指的主人——弗兰克·希兰。
他大约80岁,坐在副驾驶座上,旁边靠着一对铝制拐杖。
某人:这就是那栋房子?
你确定吗?
弗兰克点了点头,但没说什么。
摄像机镜头前推越过他,摄入一栋木瓦房,然后镜头后拉,焦点回到他身上。
某人:这是一条安静的街道。
弗兰克没有回应。
某人:我们去看看。
弗兰克:我不下车,我把你带到这儿就够了。
某人:我们得进屋子看看,弗兰克。
这一路都来了。
弗兰克第一次直视镜头——这个眼神是有点凶恶的,即使他的眼睛还被挡在飞行员眼镜后面——摄像机微微颤抖。
某人:好吧,好吧,待在车上。
摄像机碰撞着随那个人走出了驾驶座,视野转到安静的街道上,再次聚焦在那栋房屋。
我们看见私家车上停着另外一辆车,还有一面房屋出售告示牌。
车里的弗兰克再次低下头,他听见那个家伙走上门廊的脚步声和敲门的声音,门打开了,又关上。
这时候,他才抬起头来。
内景,汽车旅馆,稍后,夜再次出现在手持摄像机镜头里的弗兰克——这次视角稍广——在一个汽车旅馆的房间里,侧对镜头。
他看起来颇为迷惘。
某人:弗兰克。
弗兰克:我带你去了那儿。
你现在还想干什么?
某人: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你的意思。
弗兰克:我是什么意思?
某人:你自己知道。
弗兰克:我知道?
某人:你得说你对你告诉我的事情并不抵赖。
弗兰克:我告诉你是我做的。
某人:我之前没有摄像机。
弗兰克在椅子上转过身来看着摄像机……弗兰克:你想让我说……某人:“我说过的话不抵赖。
”弗兰克:对着摄像机说。
某人:是的。
弗兰克一直盯着摄像机,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
某人:弗兰克,你需要这么做。
弗兰克: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做什么?
某人:你是想否认?
弗兰克一言不发地看着摄像机。
终于——弗兰克:我累了,我想睡觉。
摄像机继续拍摄他的凝视。
弗兰克:把它关掉。
视频画面在他身上又停留了片刻,然后黑出。
内景,汽车旅店房间,稍后,夜房间里只有弗兰克,他穿着睡衣坐在桌前。
桌上放着摄像机,他正看着自己留在车上时那个家伙拍的一段视频的回放——视频画面:一个光线幽暗、四壁空空的客厅里的慢镜头。
有人打开了百叶窗放进阳光。
摄像机拍到窗边一个男人,他正打开另一扇百叶窗。
地产经纪:这样好多了,哈?
某人:很好,谢谢。
摄像机视角朝门口移动,全景拍摄到一条通向厨房的短走廊,然后彻底调转方向对着紧闭的前门。
接着——因为某个原因——向下倾斜对着地面……弗兰克(画外):通常是一个朋友……通常他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其他选择……通常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外景,街道,日一个朋友和另一个朋友在街角对话。
弗兰克(画外):他向你走来,并给你讲一个关于某项赛事或者球赛的内部消息。
外景,另一条街道,日另一个朋友从小车里钻出来,好把更加舒适的前排副驾驶座位让给朋友。
弗兰克(画外):或者让你坐在前排以便有更好的视野,他去后排坐。
内景,厨房,日另一个朋友坐在小厨房的桌前,他的秃顶朋友正在炉灶前烹饪。
弗兰克(画外):詹卡纳用橄榄油给一个老朋友煎了鸡蛋和香肠。
鸡蛋和香肠在橄榄油里嗞啦作响的特写。
弗兰克(画外):不能让他们知道祸从何出。
你并不希望他们产生恐慌,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街角聊天的朋友,副驾座位上的朋友和厨房里的朋友后脑勺都连中两枪。
詹卡纳扑向炉灶,压翻了煎锅,倒在地板上。
黑出。
弗兰克(画外):——因为他们是你的朋友。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早晨,1975年弗兰克在整理他的凯迪拉克轿车后备箱里的行李,腾出来一些空间。
弗兰克(画外):鲁塞尔不想坐飞机。
他想顺路处理一下某些公务。
公务——在鲁塞尔这里——就是收钱。
所以我们选择了开车。
他和他的妻子卡丽,我和伊雷妮。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早晨,1975年弗兰克的妻子伊雷妮正在厨房给鲁塞尔的妻子卡丽打电话商量穿什么,弗兰克在一张美国汽车协会的地图上画路线。
弗兰克(画外):我们会走76号公路上476号去艾伦镇——往北开到威尔克斯-巴里——再向西上80号公路穿过宾夕法尼亚州的其余部分——穿过俄亥俄到达托莱多——然后向北走75号公路直抵底特律。
外景,布法利诺的住宅,日伊雷妮和卡丽在人行道上抽烟,弗兰克和鲁塞尔·布法利诺把鲁塞尔和他妻子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鲁塞尔比弗兰克大概年长15岁。
弗兰克(画外):处理公务和停下来让女人们抽烟大概会占用两天,因为鲁塞尔禁止在车内吸烟,起因是他和蓝眼吉米在兰斯基的船上打赌戒烟,那艘船是卡斯特罗强占他们的赌场并把他们赶出去时,他们从古巴带回来的。
外景,海洋,日水面上浮着一包烟。
远处,一艘带船舱的汽艇正快速驶离。
弗兰克(画外):鲁塞尔把他的香烟扔出船外,并从此再也没有抽过烟。
于是蓝眼吉米输给他两万五千块。
内景,弗兰克的凯迪拉克轿车,费城,日,1975年弗兰克在一条市内街道上驾驶,鲁塞尔坐在副驾驶座位,女人们坐在后排。
弗兰克(画外):但是鲁塞尔和兰斯基和詹卡纳和特拉菲坎特在卡斯特罗这件事上每天损失一百万,所以比起在车里抽烟,也许更让他恼火的是对这件事的记忆。
卡丽:我们能尽快停一下吗?
布法利诺:天啊,我们都还没上高速公路。
卡丽:高速上你们又不能停。
外景,费城,日,1975年女人们又在车外抽烟。
鲁塞尔看着弗兰克在美国汽车协会地图上做的标记,弗兰克看着几个穿着教区制服的小孩在天主教学校的院子里踢足球。
弗兰克(画外):我们的足球没有发展起来,我们赖以自娱的只有战斗。
我倒觉得挺好,因为我们的国家一旦需要战士,我们都准备就绪。
外景,安齐奥,意大利,黎明,1943年美国大兵在一个沙滩上像沙蟹一样挖着坑,迫击炮的炮弹在他们周围炸开。
弗兰克(画外):有一件事是我能肯定的,那就是沙滩并不是一个你想要停留的地方。
披着毛巾享受太阳浴,那倒是可以。
22岁的弗兰克正在铲沙子,他两侧都有士兵被来复枪和迫击炮击毙。
弗兰克(画外):一片炸开的碎弹壳朝上飞去。
如果你趴得够低,它就会从你上方掠过,所以我建议你趴低。
弗兰克跳进他自己掘好的沙坑中。
另一名士兵从一个坑里爬出来去拿他的来复枪。
弗兰克(画外):你如果趴得不够低,它就把你削成两半了。
一股爆炸的冲击波撞上了那个去够来复枪的士兵,把他拦腰截断。
外景,安齐奥,夜下雨了,沙滩看起来空无一人——直到我们从沙子的地平线下方爬出来。
弗兰克(画外):一个普通的散兵坑在安齐奥是保护不了你的,你得挖一个更深的。
我们从一架梯子往下爬到一个巨大的掩体底部,四周还有木板扶壁支撑着,像矿坑那样。
但是降雨还是造成了泥土塌方和窒息。
外景,安齐奥,日弗兰克在掩体中朝一个头盔撒尿。
弗兰克(画外):你要是白天离开这个坑,就会被狙击手干掉。
再说你还能去哪儿呢?
他爬上梯子刚够得着把小便泼到沙滩上的高度。
弗兰克(画外):你吃罐头里的食物。
你打扑克、祈祷、发誓再也不做坏事。
外景,安齐奥,夜一个听来不祥的深沉而来源不明的声音。
弗兰克(画外):到了晚上,你还要被德国人白天一直想方设法掩藏起来的大炮轰击。
一个笨重的庞大机械装置的暗影在黑暗中滑动。
弗兰克(画外):他们天黑后用铁轨来搬运此物,这时我们的飞机已经撤回地面。
弗兰克在掩体里听着加农炮的咆哮。
弗兰克(画外):我们把它叫作安齐奥快车。
听起来就像一列夜空下的货运火车,谁都知道当它发动的时候,被它命中的家伙就不剩下什么能被送回家的了。
炮弹击中了另一座掩体里的一些人,他们被杀和被埋就在一瞬间。
外景,安齐奥,日壕沟里躺着一排士兵尸体。
一些面生的新兵几乎被弗兰克这样的“老兵”无视。
弗兰克(画外):我们看着后备兵员列队进来,然后被抬出去,有时候就是同一天。
有些后备兵员刚把头从壕沟里抬起来就被子弹打死了。
弗兰克(画外):就好像是他们故意迎着子弹去了,而不是恰巧被击中。
外景,安齐奥,日弗兰克和他的朋友们坐在壕沟里玩扑克,新兵坐在另一处。
弗兰克(画外):他们会琢磨为什么没人跟他们说话。
你不跟他们说话是因为你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死,最好还是别知道他们的名字。
外景,安齐奥,日弗兰克在壕沟里吃着罐头食品。
弗兰克(画外):我们无法行进。
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守住阵地。
六千人已经为此送命。
突然,德军的后方受袭。
弗兰克大胆地爬上梯子从掩体的边缘小心地向外窥探。
弗兰克(画外):但是随后主力军还是从另一侧攻入了,于是我们可以从坑里爬出来了。
外景,安齐奥,日弗兰克和他幸存的战友们把没死的德国士兵围捕起来。
弗兰克(画外):经过411天的战斗——其中122天在安齐奥——可以说是受够了。
这里的德国人有的朝你开过枪,想要杀你,现在他们想投降。
一些人把这当成私人恩怨。
弗兰克和其他几个家伙忙着处决那些德国战俘。
弗兰克(画外):也许你听不懂他们想说什么。
弗兰克开枪打死了一个用英语求饶命的德国人。
弗兰克(画外):也许他们想要逃跑。
弗兰克打死了一个并没有想要逃跑的德国人。
弗兰克(画外):我并不想制造大屠杀。
只不过杀了一撮人,或者说几撮人。
弗兰克递给一个德国战俘一把铁铲,示意他挖坑。
弗兰克(画外):我们的中尉说他们比我们更应该挖坑,但是我不认为他们会这么做。
但是他们挖了——一排德国人就像之前弗兰克在沙滩上那样挖着。
弗兰克(画外):你在想什么样的人会挖自己的坟墓。
那如果你拒绝就会被打死呢?
弗兰克看着那些德国人挖坑。
弗兰克(画外):我猜也许你心存侥幸,以为等你挖完了,那个拿枪的人会改变主意,或者在为这多出来的几分钟生命而开心,或者想着如果你乖乖合作,你会死得没那么痛苦。
我不知道。
弗兰克的战俘为自己挖好了坟墓,弗兰克开枪了。
他跌进了自己挖的坑,多丽丝·戴的歌曲《世事多变化》的歌声响起并延续下去——外景,意大利,日美军走过一个宛如地狱的意大利小镇,弗兰克注意到一些人正降下德国国旗,换成美国国旗。
歌声还在继续——内景,公寓,费城,夜,1946年弗兰克躺在床上,盯着廉价木屋的天花板。
弗兰克(画外):军队按每月一百元给你发放三个月的遣散费。
这看起来对我而言不是一笔小钱,但并非如此。
钱会花光,然后你就得靠自己了。
内景,血站,费城,日弗兰克以每品脱一元的价钱卖自己的血。
歌声还在继续——内景,瓦格纳宴会厅,夜,1947年两个家伙打了起来,弗兰克和另一个保镖把他们扔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他注意到一个独自坐在墙边的腼腆的女孩,她也看见了弗兰克,但随即朝别处看去。
弗兰克(画外):他们说好女孩喜欢坏男人。
内景,苦圣母教堂,日弗兰克和腼腆女孩结婚了。
女孩父亲看起来并不高兴。
弗兰克(画外):我的第一个妻子玛丽很爱我,但是她的家人恨我。
他们认为我是他们口中的棚户区爱尔兰人,而他们自己则是所谓的花边窗帘爱尔兰人。
内景,玛丽父母家,费城,日,1948年玛丽的父亲看起来更不开心了,他们正默默地用餐。
一个女性婴儿坐在婴儿椅上。
弗兰克(画外):我们没钱所以搬去了他们家住。
但凡有别的办法我都不会这么做。
《世事多变化》的歌声停止了。
外景,斯威夫特的肉厂,费城,日,1949年弗兰克和另一些人把一些动物的后腿拽过一个货站,把它们挂在一个冷冻卡车上。
弗兰克从货箱后出来,货场经理关上卡车门,在锁上扣上一个铝制封条,让司机在他的写字板上签字。
弗兰克看着,等货场经理回到他的办公室以后,他朝司机走去。
弗兰克:你是怎么当上司机的?
乔伊:跟本地工会申请,如果人员满了,他们会把你记在一个名单上。
弗兰克(意大利语):我可以说我是你的朋友吗?
乔伊能看出来弗兰克并不是意大利人,但是他的口音并不差,乔伊很喜欢。
乔伊:你在哪儿学的意大利语?
弗兰克:意大利。
内景/外景,弗兰克的凯迪拉克轿车/高速路,日,1975年伊雷妮·希兰和卡丽·布法利诺坐在后座,正抹着唇膏。
他们终于出了费城上了276号公路。
弗兰克一边开着车,一边看着郊外风景,时值夏季,一片苍翠繁茂的美景。
伊雷妮:我们能停一下吗?
鲁塞尔看着弗兰克,叹气。
外景,加油站,日,1975年伊雷妮和卡丽在车外抽烟,弗兰克给车加油。
鲁塞尔买了一些口香糖和糖果,然后朝弗兰克走去。
布法利诺:看我们到哪儿了。
弗兰克:我知道。
他们看着四周平凡无奇的景物就好像它们有什么非同一般。
一辆牵引式挂车呼啸而过——内景/外景,476号公路,日,1950年弗兰克在476号公路上开着一辆卡车,这是25年后他和鲁塞尔以及他们的妻子一起开车去底特律的同一条高速路。
卡车发动机发出了不应该有的响动——外景,加油站,日,1950年还是那个加油站。
弗兰克的卡车引擎盖开着,他看着哑火的发动机。
鲁塞尔不知从哪儿拿着一些工具出现了。
布法利诺:怎么回事?
弗兰克:不知道,有点问题。
鲁塞尔听了听发动机。
布法利诺:是汽化器。
他从工具里挑出一把7号扳手开始修理起来。
布法利诺:汽化器只做一件事,所以没什么复杂的。
很快发动机的声音正常了。
布法利诺:好了。
他用一张抹布擦了擦手,和弗兰克握了手,然后带着工具转身要走。
弗兰克:我该怎么感谢你?
鲁塞尔挥了挥手,表示“不用”,然后把工具放在后备箱。
弗兰克目送他开车离去。
弗兰克(画外):我想也许这个地方是他的,他是个什么老板,你能看出来。
后来才知道整条街都是他的。
外景,费城南部,夜,1950年代一个招牌上写着“友谊酒廊”的地方。
内景,友谊酒廊,夜弗兰克和乔伊还有其他几个司机聚会,除了他都是意大利人。
酒吧间的另一边的坐着一群黑帮低级头目。
乔伊:你应该见见“瘦子”。
弗兰克和乔伊站起来朝另一桌走去——弗兰克(画外):“瘦子剃刀”是友谊酒廊的老板。
他还做一些小投资、贷款、图书、彩票,没什么大生意。
乔伊向“瘦子剃刀”介绍了弗兰克,“瘦子”和弗兰克握手并挪出地方来让他和乔伊坐下。
弗兰克(画外):大家都知道他在费城南部的肉店工作。
内景,肉店,日一个专门贩卖生鲜活鸡的地方。
一个更年轻更瘦的“瘦子”正在招待一位顾客。
弗兰克(画外):一位意大利女士走进来,挑出笼子里她中意的那只鸡,瘦子把鸡抓出来然后掏出一把直剃刀割断鸡的脖子。
内景,友谊酒廊,接前景但是现在,“瘦子”正坐在桌前吃牛排。
弗兰克:你喜欢牛排?
“瘦子”:是的,比鸡肉更喜欢。
弗兰克:我负责运送牛排。
“瘦子”:是吗?
弗兰克:我可以给你供应牛排。
“瘦子”:可以吗?
外景,肉厂,日货站的工人们像之前弗兰克那样搬运着牛后腿,把它们挂在冰冻货车里,他签字确认。
这时是夏季。
弗兰克(画外):装完货以后,货场经理会在锁上扣上一个铝制封条,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货场经理把铝制封条扣在锁上。
外景,食品交易市场,日弗兰克把车开到商店后面的货站,从车里下来,走向另一个拿着写字板的货场经理。
弗兰克(画外):当你到达目的地以后,经理会剪掉封条,然后把肉搬到冰箱里。
经理剪掉封条,工人们把动物的后腿从车上卸下来。
弗兰克(画外):封条一旦被剪下,再没有办法复原,所以歪心思动都别动。
外景/内景,肉厂,日还是之前那个货站,但是地上有积雪。
弗兰克(画外):但是当冬天到来后,货场经理就更愿意赖在温暖的办公室。
货场经理办公室里的加热器发着暖光,弗兰克在二十五块牛后腿的发货单上签了字。
弗兰克(画外):你提出帮他锁上封条的建议便会正合他意。
货场经理把封条递给弗兰克。
弗兰克拿着封条穿过寒冷的货站。
他关上卡车箱门,手朝门锁探去,但是把封条捏在手掌里。
弗兰克(画外):现在你就可以把二十五块牛后臀里其中的,比如说,五块运到别处去。
外景,友谊酒廊,日瘦子的伙计正在把牛后臀搬进友谊酒廊的后仓,他付给弗兰克一些现金,弗兰克这时才把封条扣在锁上。
弗兰克(画外):当然,你现在少了五块后臀,但是你要去的地方和刚才的地方一样冷。
外景/内景,食品交易市场,日店铺经理摘下手套,把锁上的封条剪了下来。
弗兰克(画外):于是你提议给那些人帮忙也正合那些人的心意。
弗兰克帮货站的伙计搬了二十块牛后腿的最后一块到商店的冷藏室里,他们出去了,你留下来。
弗兰克(画外):现在你从左边的架子上解下五块挂到右边的架子,和那些新送来的一起。
货站上,店铺经理正在签收——二十五块牛后腿——弗兰克跳回自己的卡车上。
弗兰克(画外):当然他们清点库存的时候会发现短缺,但可能是任何人拿走的,他们没有证据说是你干的。
内景,肉厂,日经理正在加热器上烤手。
弗兰克(画外):反正货场经理是绝对不会承认他是因为懒得出来受冻才会渎职。
内景,友谊酒廊,夜感谢弗兰克,“瘦子剃刀”和他的黑帮朋友正在享用一道味美价廉的牛排餐。
弗兰克(画外):但是有一天我被抓住了。
外景,食品交易市场,日店铺经理剪开封条。
卡车箱门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弗兰克看起来非常困惑。
弗兰克:什么鬼?
经理:这是怎么回事?
弗兰克:我不知道,也许他们忘了往里装了。
货站上的所有人都看着弗兰克。
经理:你没注意到你开的车很轻吗?
弗兰克:没。
外景,本地107工会,费城,日本地工会的门上有大家熟悉的两匹马和一个车轮图样的国际卡车司机兄弟会的标志。
内景,本地107工会,日弗兰克和一个卡车司机兄弟会的律师坐在一起,他是比尔·布法利诺,25年以后,弗兰克开车跨越三个州去参加他女儿的婚礼。
比尔:迟到过吗?
弗兰克:没。
比尔:有违规操作吗?
弗兰克:没。
比尔:工作时喝酒吗?
弗兰克:不喝。
比尔:打过人吗?
弗兰克:工作时?
比尔:是的。
弗兰克:没。
这些回答都令律师感到满意。
比尔:弗兰克,我不在乎你有没有做。
这对我来说没区别。
我是来为你辩护的。
但是你到底做了没有?
弗兰克不确定他该不该承认,终于——弗兰克:当我在给他们努力干活时,我从没偷过他们东西。
比尔微笑,他喜欢弗兰克。
他也不是最后一个欣赏他直率欺骗的人。
比尔:好吧,他们首先必须得有证据。
如果他们有,那么他们会要你供出同谋。
你会告诉他们几个名字来保住自己工作吗?
内景,审判室,日“瘦子剃刀”坐在审判室的观众席里。
那个卡车司机兄弟会的律师站在法官面前。
比尔:阁下,如果这是关于对错,那么公司应该解雇希兰先生。
他们并没有这么做,他们想要的——并且向他提出用金钱作为交换的——是他供出同谋的名字。
他没法告诉他们名字,因为他们并不存在。
他们并不存在因为他从没有偷任何东西。
他从没有偷任何东西因为他是一个从没休过一天病假的模范员工。
他唯一破坏的规矩是他自己工会的,帮助别人在冻死人的冬天里把牛肉从卡车里搬到冻库。
内景,友谊酒廊,夜弗兰克走了进来,“瘦子”和他的手下给了他英雄般的欢迎礼,这是他从战场回来都没有得到的待遇。
弗兰克(画外):法官驳回了案件。
他说他要是有那家公司的股份,他肯定会把它卖了。
瘦子和那些黑帮混混向弗兰克敬酒。
弗兰克(画外):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出卖任何人。
即使是懒惰的货场经理。
这对于“瘦子”和他的朋友来说意义重大。
瘦子把弗兰克介绍给安吉洛·布鲁诺,这是更高级别的黑帮头目。
布鲁诺:你做得很好,弗兰克。
所有人都为你骄傲。
来坐我旁边。
弗兰克坐下,布鲁诺给他倒了一杯酒。
弗兰克(画外):安吉洛·布鲁诺是“瘦子”的上级和整个费城的首领,几乎整个市中心的产业都有他低调的参股,包括“罗马别墅”餐厅——外景,“罗马别墅”餐厅,夜市中心第九大街上的一家餐厅。
弗兰克(画外):——我在这里被正式地介绍给他的上级——就是在476号公路上帮我修好汽化器的那位老人——鲁塞尔·布法利诺。
内景,弗兰克的凯迪拉克轿车,行进中,日,1975年鲁塞尔在副驾上打盹儿,弗兰克在开车。
卡丽:我们能停一下吗,弗兰克?
一个多小时了。
外景,宾夕法尼亚州农村,日,1975年弗兰克把车停下,女人们下车抽烟。
关门声把鲁塞尔吵醒。
布法利诺:到哪儿了?
弗兰克:威尔克斯-巴里乡下。
布法利诺:我在威尔克斯-巴里有事要办。
到那儿的时候把我叫醒。
鲁塞尔闭上眼睛再次小睡起来。
弗兰克(画外):我认识鲁塞尔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大势力。
他的地盘包括宾夕法尼亚州、纽约北部、纽约市部分地区、北新泽西州和俄亥俄州,他在佛罗里达州、加拿大还有生意,没被卡斯特罗赶走之前在哈瓦那也有。
弗兰克透过挡风玻璃注视着在车外抽烟的妻子和卡丽。
弗兰克(画外):不仅如此,他妻子卡罗琳娜和科萨·诺斯特拉黑帮组织的尚德拉是亲戚,也就是说她的家族有着悠久的黑帮历史,就好比她是乘着五月花号而来的。
内景,“罗马别墅”餐厅,夜,1950年代20年前的鲁塞尔坐在餐桌前,盘子里放着弗兰克供应的牛排。
弗兰克(画外):事无巨细,你都得去请示鲁塞尔。
你得去他待的地方找他,因为他肯定不会来找你。
你要么去“罗马别墅”餐厅,要么去维苏威餐厅,要么去他在皮茨顿的窗帘店。
内景,窗帘店,宾夕法尼亚州,皮茨顿,日,1950年代鲁塞尔和一排下属坐在店铺后面的一堆布料卷中。
弗兰克:你想贿赂一个法官,你去问鲁塞尔意见。
你不确定给他多少钱合适,鲁塞尔会告诉你。
你想提升一个下属,他会告诉你应不应该。
你想干掉某人——你需要鲁塞尔的同意。
内景,“罗马别墅”餐厅,夜,1950年代,接前景鲁塞尔吃了一口牛排。
布法利诺:我知道那天你在高速路上没事的,我能看出来。
镜头转了一下,显示弗兰克坐在桌边。
布法利诺:你做得对,我的爱尔兰朋友。
那些人有老婆孩子,你免去了他们的牢狱之灾。
鲁塞尔像检查鸟巢的人一样小心翼翼地打开面包篮子里折起来的纸巾。
布法利诺:尝尝这个面包。
只有在费城你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面包。
我每次来这儿,都会带些回家。
它烤的时候加了意大利熏火腿。
弗兰克尝了一小口。
鲁塞尔等着他的反应。
弗兰克(意大利语):很不错,谢谢。
布法利诺(意大利语):很好,告诉我,你在哪儿学的意大利语?
弗兰克(意大利语):在意大利,打仗的时候。
鲁塞尔很开心,他很满意弗兰克的意大利语和他曾经参战的经历。
至于意大利熏火腿肠面包——布法利诺(意大利语):所以嘛,看。
(英语):这就是秘密,你是个战士。
他拿起一片面包,蘸进酒里。
弗兰克(画外):当你去忏悔的时候——过去我常做的事——你知道该找哪个神父。
你想找那个最公平的,他不会让你不好过。
鲁塞尔就是这个神父。
弗兰克照着鲁塞尔的样子把面包蘸进酒里。
布法利诺:但是弗兰克,总是记住,永远别吃独食,你有可能被噎着。
弗兰克不太确定是什么意思。
布法利诺:不管怎样,你得让链条上的每个人都得到合适的利益。
你花一千块买的东西,别卖两千——你卖一千五,好让下一个人卖两千。
弗兰克:我明白。
布法利诺:我知道你明白。
吃吧。
他们一起吃着泡了酒的面包。
内景,小车行进中,日,1999年弗兰克坐在开场镜头那辆车里的副驾驶座上,车子由北往南行驶在高速路上,途经一家汽车旅馆——外景,汽车旅馆,威尔克斯-巴里,日,1975年这次是由南往北行驶,弗兰克经过了同一家汽车旅馆,他停下车。
内景,汽车旅馆大堂,威尔克斯-巴里,日弗兰克和鲁塞尔办理入住,他们的妻子在外面抽烟。
弗兰克(画外):我辞了工作——但是保留了工会证——开始为“瘦子”和他的朋友做一个小生意,他们都是为安吉洛工作,也就是说他们都是为鲁塞尔工作。
外景,民宅,费城,日,1950年弗兰克坐在一辆低速行驶的车里,排气管向寒冷的空气中喷出蒸汽。
弗兰克(画外):生意——就像我之前说的——无论你是“瘦子”,安吉洛,鲁塞尔还是城里的任何人——总是收保护费的意思。
“瘦子”穿着睡袍和拖鞋从他的楼房里快速走下楼梯,手里拿着小纸袋。
弗兰克(画外):这就是他们的事业。
他们收保护费。
“瘦子”把纸袋递给车里的弗兰克。
“瘦子”:别用这个,就给他看看。
弗兰克把袋子放在座位上。
“瘦子”跑着回到楼梯上。
弗兰克开车离开。
内景,弗兰克的车,稍后,日弗兰克坐在车里,朝街角看去。
他看见一个家伙从街角出现,从纸袋里掏出一把枪,下了车,在人行道上拦住了那人。
弗兰克(画外):那个时候,你带着枪去吓唬人,现在,他们拿枪杀你。
那家伙看到枪就惊恐万分,一言不发地跟着弗兰克回到车上。
内景,弗兰克的车,行进中,日弗兰克注意到那人吓尿了。
他摇下一扇窗户。
弗兰克(画外):那个时候,你可以明天再收钱,而他们后悔没有早交。
内景,友谊酒廊,稍后,日“瘦子”看着面前这个尿湿裤子的家伙。
“瘦子”:明天就要。
赖账者:明天,我保证。
“瘦子”:来这儿。
赖账者:明天,在这儿。
“瘦子”点头,行了,走吧。
但是那人没走。
“瘦子”:什么事?
赖账者:我怎么回家?
“瘦子”:搭公车去,快滚。
赖账者走了。
弗兰克:他尿我车上了。
“瘦子”:我总是在上车前确认下他们尿了没,忘了告诉你了。
内景,“罗马别墅”餐厅,夜弗兰克和妻子玛丽还有他们的两个女儿在和鲁塞尔还有卡丽·布法利诺一起用餐。
弗兰克(画外):我了解的越多,越明白鲁塞尔并不是单单为了意大利熏火腿面包来费城。
鲁塞尔正在向弗兰克的女儿佩吉示范怎么吃蘸酒的意大利熏火腿肠面包。
弗兰克(画外):他和安吉洛牵涉了人们所知的所有类型的犯罪:高利贷、赌博、抢劫、卖淫、毒品和谋杀。
不知何故佩吉好像知道什么。
鲁塞尔让她感到很不自在。
她摇了摇头,并不想吃什么蘸酒的面包。
弗兰克(画外):所有人包括联邦调查局都知道这些,但他们也做不了什么,除非有人出来说话。
如果有人说话——那他们就说不了多久了。
镜头闪切至一辆停着的轿车,车里发出开枪的火光。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傍晚弗兰克走进屋看见玛丽正在做饭,佩吉在生闷气。
弗兰克:你怎么了?
玛丽:杂货店老板因为她吃了一颗葡萄给了她一耳光。
弗兰克:哪个,街角那家?
玛丽:没什么大不了,她本来就不该那么做。
弗兰克(对佩吉):跟我来。
外景,杂货店,傍晚弗兰克领着佩吉来到了杂货店。
弗兰克:等着。
他让她在人行道上等着,自己走了进去,然后推出来一个戴着围裙的男人。
弗兰克:是他吗?
佩吉点头。
杂货店老板装出不好惹的样子。
杂货店老板:我会柔道。
弗兰克把他推倒在地,把他的手放在马路牙子上,然后用脚踩上去,使劲碾压。
弗兰克:走吧,该吃饭了。
佩吉吓得呆住了,她看着在地上疼得打滚的男人。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稍后,夜一家人默不作声地吃着饭。
佩吉偷偷地瞥了父亲一眼,感到他很可怕。
弗兰克(画外):费城再也没人敢动我的女儿们了。
杂货店老板、老师、男朋友,无论是谁。
至少她们没再回来告状。
内景,苦圣母教堂,日弗兰克的三女儿正在受洗。
其他人都在,包括“瘦子”这样低级别的头目。
弗兰克(画外):我还是没有挣什么大钱,但是还算过得去。
然而有一天在室外地滚球俱乐部,“悄悄话”迪图里奥来到我面前,问我愿不愿意挣一万。
内景,室外地滚球俱乐部,夜一个30多岁矮个儿的鬼祟男人坐在弗兰克对面,人如其名,他正在非常小声地说着什么,我们听不清。
弗兰克(画外):这不是那个同一时期被他们炸死在车里的“悄悄话”。
镜头闪切至一辆爆炸的轿车,然后切回至室外地滚球俱乐部——弗兰克(画外):这是另外一个“悄悄话”。
总是扬着脖子好让自己显得更高那个。
他不得不往前凑凑好听清楚“悄悄话”到底在说什么悄悄话。
“悄悄话”:我投了太多钱在这个地方,超出了我的预期,也超出了我投给任何人的。
现在我很幸运有了高回报。
弗兰克(画外):他指的是一个供应亚麻布的地方。
内景,亚麻布供应店,日这是一个大型的工业化干洗店,但是许多机器都在闲置。
弗兰克(画外):他们向餐厅和酒店供应干净的亚麻织品。
取回来,洗干净,熨烫好,再送回去。
通常来说,这是一个赚快钱的路子。
内景,室外地滚球俱乐部,接前景“悄悄话”:但是特拉华州另一家干洗店,抢走了很多他们的生意。
内景,凯迪拉克亚麻布供应店,日这个店和另外那个看起来类似,只是更忙碌。
“悄悄话”(画外):我有点担心我的店会被这个抢了生意,然后没法给我收益了。
弗兰克(画外):一个人只要说他有一点担心,就表示他非常担心。
当他们说不止一点担心时,他们已经崩溃了。
内景,室外地滚球俱乐部,接前景“悄悄话”:我不止一点担心。
外景,凯迪拉克亚麻布供应店,日工人们正把干洗好的织品搬运到凯迪拉克亚麻布供应店的卡车上——弗兰克(画外):我知道他并不是想让我去那儿晃一晃枪。
这值不了一万块。
内景,室外地滚球俱乐部,接前景“悄悄话”从桌上递过去一个信封。
“悄悄话”:我希望你把这个地方炸了或者烧了,让这些家伙关门失业。
弗兰克:谁。
“悄悄话”:凯迪拉克亚麻布供应店。
我们的竞争对手。
你在听吗?
弗兰克:你得大声点。
“悄悄话”:我想让他们消失,关门,烧得一干二净。
他们可以拿保险,这些犹太人,你知道他们会的,好让别的地方有生意可做。
弗兰克扫了一眼信封里面。
弗兰克:这里没有一万块。
“悄悄话”:是两千。
等事情办好了给你剩下的。
没别的意思。
我不想让他们过几周又东山再起。
否则我就白花一万块了。
弗兰克:我怎么知道你说话算话?
“悄悄话”:我说话算话。
要不然你会报复我,我可不想那样。
我只希望那些讨厌的犹太洗衣妇彻底消失。
弗兰克认真地看着他,然后把钱放进口袋里。
“悄悄话”:提醒一下,这件事别对任何人说。
包括“瘦子”。
在城里遇见就打个招呼,像往常一样,别提别的。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夜弗兰克在厨房餐桌上,当着三个女儿的面从一沓钱里抽出五百,把剩下的给玛丽。
弗兰克:我中了彩票。
她知道是假话,但并不在意。
佩吉知道是假话,她很在意。
外景,凯迪拉克亚麻布供应店,特拉华州,日弗兰克开车慢慢地经过凯迪拉克亚麻布供应店楼房的前门,然后转到侧面,再从背面绕回来。
他看到了一个防盗报警器。
外景,凯迪拉克亚麻布供应店,特拉华州,夜他坐在停好的车里,注视着夜间的楼房。
他从车里出来,走过那些卡车,透过一扇车间窗户向里看着那些清洗和熨烫的机器。
外景,加油站,日他往一个五加仑的罐子里注满汽油,把它放在车子后备箱,里面已经放了另外三罐汽油和一盒炸药。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夜他在黑色衣服外面套上一件黑色夹克然后朝门口走去——外景,弗兰克的住宅,接前景,夜他走出房门朝车子走去,却看见“瘦子”站在自己的车旁边,他停了下来。
“瘦子”:安吉洛想见你。
内景,“罗马别墅”餐厅,稍后,夜“瘦子”领着弗兰克走进餐厅。
弗兰克(画外):这里除了安吉洛、鲁塞尔和酒吧服务员菲尔再无他人。
这里安静到任何细微的声音都被放大到一清二楚。
服务员擦酒杯的毛巾摩擦玻璃发出的吱吱声,玻璃杯被放在架子上时发出的铛铛声,他向门口走去的脚步声,他锁门时的啪嗒声,就连鲁塞尔把面包放进酒杯里时搅起的液体声都能听见。
布鲁诺:坐,弗兰克。
弗兰克坐下,领略着这里的安静直到——布鲁诺:你在特拉华州做什么?
弗兰克瞅了一眼安吉洛·布鲁诺——此人正盯着他看——然后看向鲁塞尔·布法利诺——后者并不看着他——然后明智地决定说实话。
弗兰克:炸掉一个干洗店。
布鲁诺:替谁?
(弗兰克没回答)现在不是守口如瓶的时候。
弗兰克:替“悄悄话”。
另外一个“悄悄话”。
布鲁诺:你知道凯迪拉克亚麻布供应店是谁的吗?
弗兰克:一些做干洗店生意的犹太人。
布鲁诺:他们只有一些股份。
还有人拥有其余股份,你知道是谁吗?
弗兰克:我不知道。
布鲁诺:看我。
弗兰克:是谁?
布鲁诺:不,是我,我拥有其余股份,不是我知道谁拥有其余股份。
弗兰克:我不知道。
这件事我之前并不知道。
布鲁诺:“悄悄话”没告诉你这是犹太帮派的?
弗兰克:他说是犹太洗衣妇。
布鲁诺:犹太洗衣妇。
他还说什么?
我敢说他还让你保守秘密。
弗兰克点头,体会着针掉地上都能被察觉的安静。
然后——弗兰克:我应该核实一下。
我很抱歉我没有核实。
我会把钱还给他。
布鲁诺:他不需要了。
你可以留着。
弗兰克:你确定吗?
布鲁诺:他不会需要了。
弗兰克:谢谢你。
布鲁诺:谢谢鲁塞尔。
要不然我不会浪费我的时间,我会直接让犹太人处理你。
弗兰克(对鲁塞尔):谢谢你。
鲁塞尔点头,表示乐意帮忙,然后终于开口——布法利诺:这个“悄悄话”——和另一个“悄悄话”一样——有大野心。
他给你下了套。
如果你做了这件事,犹太人发现的只有你。
他们看见你开着车踩点。
他们会抓住你,这个“悄悄话”不管欠你什么都不用再给了。
弗兰克:我不肯定他是不是会这么做。
布法利诺:他就算没这么做,他也这么想了。
这就够了。
怀疑就意味着确凿。
他们三人僵止的场景就像一幅缺人的“最后的晚餐”静态画。
静态画终于动了,布法利诺耸了耸肩。
布法利诺:事实就是这样。
外景,街道,夜“悄悄话”在街上等着,他看见弗兰克拐过街角朝他走来——像一个朋友朝另一个朋友走去。
弗兰克(画外):他被发现死在人行道上,被不明杀手用一把点32口径手枪近距离射杀。
弗兰克开枪打死了他,然后继续向前走。
弗兰克(画外):我只知道之后我再也找不着我的点32口径手枪了。
它一定是被扔在什么地方了。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早晨弗兰克坐在厨房餐桌前看报纸。
文中有一幅威基拍摄风格的照片,展示的是“悄悄话”躺在人行道上的尸体。
弗兰克(画外):第二天早上我坐在那儿盯着这张报纸看了一个钟头。
我一直在想……这个人可能是我。
如果不是因为鲁塞尔,躺那儿的就是我——没人会给我机会解释。
我欠他一条命。
内景/外景,凯迪拉克轿车,威尔克斯-巴里,日,1975年弗兰克和鲁塞尔开车在威尔克斯-巴里的一条街上行驶着。
布法利诺:就是这儿。
弗兰克一脚把车刹在一个关着门的珠宝店门前。
弗兰克:你要我跟你进去吗?
布法利诺:不用,我就去拿点东西。
鲁塞尔进店去收钱,弗兰克等在车里。
弗兰克(画外):从那以后,大家对我的态度都变了。
内景,友谊酒廊,日,1950年代弗兰克和“瘦子”一起坐在吧台前。
弗兰克(画外):“瘦子”不再让我付酒钱了。
内景,友谊酒廊,夜,1950年代弗兰克和安吉洛·布鲁诺坐在一桌。
弗兰克(画外):安吉洛不再让我付饭钱。
内景,“罗马别墅”餐厅,日,1950年代弗兰克和鲁塞尔坐在一桌。
弗兰克(画外):鲁塞尔不让我付餐后的酒水钱。
镜头偏移摄入坐在桌旁的两个犹太混混。
弗兰克(画外):就连那些本来想要我命的干洗店犹太人都对我很有礼貌。
一个女服务员走过来给大家添上一轮酒。
弗兰克(画外):就连女服务员,都朝我抛媚眼,你知道的。
女服务员朝弗兰克微笑。
弗兰克(画外):那些让我在他们眼里变得不一样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人行道上躺着的“悄悄话”。
我不会忽略这个。
外景,费城,夜弗兰克在雨后市中心光滑的街道上走着,身边是“罗马别墅”餐厅的女服务员。
弗兰克(画外):过去的几年我都只是在城里飘荡,现在我在这儿落下脚。
我成了文化的一部分,就像那些灯光和招牌一样。
他们踏在灯光和霓虹标志牌映照下的潮湿路面上。
弗兰克(画外):任何时候都不该离开你的妻子,但是我在那时离开了我的。
内景,友谊酒廊,夜弗兰克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杯酒,他正在浏览一个潦草地写满名字和数字的便签簿——划掉一些名字或者着重标注另一些。
弗兰克(画外):我开始自己赚钱,而不仅仅是帮“瘦子”收账。
你可以说这是一个进步,但是事业中的任何进步都是伴随着头疼的。
通向成功的阶梯肯定不是铺着丝绸的。
他看了看表,又看着门,把名单里一个名字圈起来。
弗兰克(画外):我借了一笔钱给这个家伙,然后到处都找不到他人。
“瘦子”告诉我在“驼背”哈里的往昔酒吧看见他了,我就在那儿把他逮了个正着。
内景,往昔酒吧,夜那个被弗兰克圈了名字的家伙正坐在弗兰克身边哭,但并不是因为他害怕。
弗兰克(画外):事实是他刚死了妈妈,葬礼花费了本该还我的钱。
我为他感到难过。
内景,友谊酒廊,夜弗兰克走了进来,瘦子抬起头来。
瘦子:你把钱要回来了吗?
弗兰克:没有。
瘦子:让我猜猜,他刚死了妈妈。
弗兰克:你听说了。
瘦子:我十年前就听说了。
外景,往昔酒吧,夜弗兰克停下车,朝门口走去——内景,往昔酒吧,接前景弗兰克大步流星地朝赖账者走去,把他从座位上拽起来,然后对他一顿揍,直到他躺在自己的血泊中。
“驼背”哈里从吧台后走出来,看着弗兰克。
哈里:你在干什么?
弗兰克:我有账和这个家伙算。
哈里:你们有问题就出去解决。
这么多血你让我怎么办?
弗兰克:他欠我钱。
哈里:他欠你钱。
他欠你钱?
他还欠着我钱。
他找你借了钱却没付给我?
弗兰克耸肩。
“驼背”哈里朝躺在地上的男人走去,然后开始踹他。
外景,仓库区,夜两辆停着的车。
一箱箱珠宝从一辆车的后备箱被搬到另一辆车。
弗兰克(画外):另外一次,这个家伙带走了一批抢劫的珠宝但是没有把钱送回来。
当你做这么一件事的时候,你最好明事理。
内景,友谊酒廊,夜弗兰克和年轻时的伊雷妮坐在一桌。
安吉洛·布鲁诺和他妻子也和他们在一起。
两个女人聊着天。
布鲁诺:鲁塞尔需要帮忙。
布鲁诺正充满信任地对弗兰克说——弗兰克(画外):安吉洛想让我传个话。
他已经让人给那个家伙传过一次话,所以这次我们得让他看到枪。
外景,街道,夜一辆车停在弗兰克停好的车后面。
弗兰克(画外):如果你必须要使用一把枪,你得用一把从来没用过的。
你可不想背上这把枪还没到你手上时欠下的血债。
所以我推荐你买一把新的。
一个男人下了车,从车窗递给他一个小纸袋。
弗兰克把纸袋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然后开车离开。
弗兰克(画外):什么型号?
看情况。
警察把点32口径枪称作女士枪,是因为它更容易操纵,并且后坐力比点38轻,并且声音比点45小得多。
弗兰克遵守限速规定开着车,镜头特写那个纸袋。
弗兰克(画外):但是有时候你需要很大响声去驱赶白天的旁观者,有时候你又不想要太大声,比如在半夜里。
内景,“珠宝贩子”的住宅,夜“珠宝贩子”被声音吵醒——这是一种低沉的声音——他从床上起来,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把枪,去查看情况。
弗兰克(画外):重点是,如果一个男人装走了一车珠宝而没有兑账,很难说他还会做什么或者说什么。
他就是一只造了反的老鼠。
“珠宝贩子”循着声音走到了厨房后门。
他打开门走下木制楼梯来到地下室,一个洗衣机正在运转。
弗兰克(画外):在有秩序的社会,有一些必须遵守的规则,这就是根本。
“珠宝贩子”看着洗衣机,而这是他看见的最后一样东西,一把点32口径枪在他脑袋后面响起。
内景,汽车旅馆大堂,早晨,1975年弗兰克和鲁塞尔在威尔克斯-巴里汽车旅馆办理退房。
布法利诺:我来结账。
弗兰克:不,我来。
布法利诺:弗兰克,别争了,我来吧。
弗兰克(画外):鲁塞尔和卡丽从来没有孩子。
内景,保龄球馆,日,1950年代鲁塞尔和妻子卡丽与弗兰克和他的第二任妻子伊雷妮还有他继续增多的家人——四个女儿——一起打保龄球。
弗兰克(画外):可以说,他收养了我。
鲁塞尔帮弗兰克的一个女儿拿起一个挺重的球。
佩吉——依然对他怀有戒心——与他保持着距离。
布法利诺(画外):佩吉害怕我。
内景,保龄球馆,稍后弗兰克和鲁塞尔喝着啤酒,看着打球的女人和孩子们。
弗兰克:她也害怕我。
布法利诺:是吗?
弗兰克:她是一个敏感的女孩。
鲁塞尔点点头,他朝佩吉微笑,但是佩吉眼神躲开了。
布法利诺:你对你现在做的事情满意吗,弗兰克?
弗兰克:还行,如果能更稳定就更好了。
布法利诺:你喜欢开卡车吗?
弗兰克:没那么喜欢,不过我愿意待在户外。
而且我喜欢做一个有组织的人。
布法利诺:工会。
弗兰克:是的。
布法利诺:那工会管理事务呢?
弗兰克:我了解过这个,好多人排着队想做。
布法利诺:我想应该是。
但是事情会变化,就像天气一样。
你知道人们怎么说天气的。
他用西西里语说了一遍。
弗兰克:那是什么意思?
布法利诺:天气掌握在上帝的手里。
外景,“罗马别墅”餐厅,夜暴雨倾盆,弗兰克从他的车里向“罗马别墅”餐厅匆匆跑去。
内景,“罗马别墅”餐厅,夜弗兰克是被鲁塞尔叫来的,他看见鲁塞尔坐在老位子上,正在听电话。
弗兰克:抱歉,我等一会儿——布法利诺:坐。
坐。
弗兰克坐下了。
布法利诺(对电话):我跟你说的那个朋友过来了,我让他跟你讲?
他把电话递给弗兰克。
弗兰克:是谁?
布法利诺:我朋友。
弗兰克接过电话。
弗兰克:你好?
霍法:弗兰克?
弗兰克:是的。
霍法:我是吉米·霍法。
弗兰克和鲁塞尔坐在桌边的画面停住了——弗兰克(画外):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吉米·霍法是谁了。
也许他们知道他失踪了,仅此而已。
但是那个时候,没有一个活着的美国人不认识他是谁。
猫王在“米尔顿·伯利秀”上,歌曲《猎犬》(Hound Dog)响起。
弗兰克(画外):从1955年到1965年,他就像猫王一样众所周知。
甲壳虫乐队在“埃德·萨利文秀”上,依旧是猫王的歌曲。
弗兰克(画外):从1965年到1975年,他就像甲壳虫乐队一样家喻户晓。
霍法面向一众工人做讲演,背景依旧是猫王的歌。
霍法:你得到的这些东西都是卡车运送来的。
食品、衣服、药物、家用和工业用的燃料。
要是有一天卡车停了,美国就停了。
镜头切回“罗马别墅”餐厅打电话的弗兰克和鲁塞尔的静止画面——霍法:我听说你是工友。
弗兰克:是的,先生,本地107工会,1947年入会。
霍法:我们的朋友对你评价特别高。
他可不是容易满意的人。
尤其你和我们一样是爱尔兰人。
弗兰克(画外):吉米之于工人就相当于鲁塞尔之于我。
万人之上的人——镜头切回卡车司机的集会霍法在他的卡车司机兄弟之间踱着步,做工会主席竞选——弗兰克(画外):两个人都相信结果证明手段。
谁又不是呢。
也许鲍比·肯尼迪和其他两三个人不这么认为,至少他们说自己不是。
镜头切回“罗马别墅”餐厅弗兰克还在和霍法打电话——霍法;管理阶层和政府串通一气在我们中间挑起分歧,而我们需要的是齐心。
我们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团结。
你想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吗,弗兰克?
弗兰克:我想。
霍法:你明天能来芝加哥吗?
外景,芝加哥,日小车纷纷开进建筑物后面的停车场。
霍法(画外):去芝加哥,告诉本地777工会的乔伊·格里莫,你要在公共关系科任职。
弗兰克和格里莫从一辆车上下来。
弗兰克(画外):乔伊·格里莫——并没有出众的外表——他和吉米几乎一样矮——管理着芝加哥的本地777工会。
弗兰克和乔伊·格里莫以及另外几个人从建筑物的后门走进来——弗兰克(画外):看个子,你绝对想象不到他有多能吃,但是他确实很能吃。
内景,公共浴室,接前景几人穿过铺着瓦管的公共浴室,向更衣室走去。
弗兰克(画外):但是你永远无法确定在餐厅开会,甚至在本地工会内部开会时,谁有可能偷听,所以每次乔伊都会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组织会议。
几个人走过长条的折叠桌,桌上摆着食物。
弗兰克(画外):他们会向公众关门,把食物带进来,然后放在长条桌上。
他们已经穿上了白色长袍,开始用餐。
弗兰克(画外):我们穿着土耳其浴袍,一边吃饭喝酒,一边讨论工会的事务。
我们享受完一套按摩,又吃。
我们一起蒸桑拿,把食物和酒精都变成汗蒸发掉,洗个澡,再吃一顿。
在充满蒸汽的房间里,这几个男人看起来像鬼魂。
弗兰克(画外):最后总结问题并不出在管理上,而是在于保罗·霍尔的船员工会,他们和美国劳工总会与产业劳工组织一起想要拉拢我们正在争取的出租车司机。
这件事我们必须得处理。
我们讨论的就是这个。
怎么才能说服这些司机来加入我们的组织而不是保罗的。
外景,芝加哥,夜弗兰克盯着一辆车的仪表盘下方,正在用短路打火方式启动。
弗兰克(画外):如果一个反对方的司机在停车点离开车去喝咖啡,那他出来时会发现车没了。
外景,密歇根湖,夜好几对车前大灯在一条通向密歇根湖的公路上移动。
这些都是出租车。
弗兰克开着其中一辆。
弗兰克(画外):之后,他将再也见不着这辆车。
弗兰克和其他“出租车司机”,也就是本地777工会的工友们,把车子推进湖中,警察在一边看着。
弗兰克(画外):吉米得到了戴利市长的合作。
警察不会帮我们推,但他们会防止有人阻止我们。
一个人给警察们挨个儿递着信封,其他人把车子推进水中。
弗兰克(画外):我们往密歇根湖中扔了很多出租车,这是一项庞大的工作——尤其是对乔伊而言——正如我所说,他不是什么大个子。
把车子推进湖里的活儿把乔伊累坏了。
弗兰克(画外):我跟他说用炸药会轻巧得多。
外景,芝加哥,夜一辆车的后备箱打开,里面装着好几箱炸药。
乔伊和弗兰克把箱子搬到一个出租车停车场的后门,另一个人拉住打开的门。
内景,出租车停车场,夜这里停满了出租车,非常安静。
突然车子开始爆炸——弗兰克(画外):然后,我们要向吉米报告。
内景,杂货店,芝加哥,夜乔伊·格里莫拍打着挑选西瓜。
乔伊:有一点很重要,永远别让吉米等待。
你和他开会,别迟到,提前到那儿,这很严肃。
弗兰克:那就拿上一个快点走。
内景,酒店套房,芝加哥,稍后,夜乔伊小心翼翼地在西瓜上挖一个窟窿。
弗兰克看了看表。
弗兰克(画外):另一个关于吉米的要点,他不喝酒。
我认识不喝酒的爱尔兰人——但是他不喝酒,也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喝。
还有一个常识,他不喜欢西瓜。
乔伊往西瓜窟窿里倒了一夸脱朗姆酒,然后把瓶子藏了起来。
内景,酒店套房,稍后,夜他们小口抿着姜汁汽水——乔伊、弗兰克和吉米·霍法——但是只有乔伊、弗兰克两人在吃西瓜。
乔伊:我从没见过一个人像弗兰克这样,穿过人群,从不碰到任何人。
所有人都自动让开路,就像对待摩西那样。
吉米凝视着弗兰克,点了点头,就好像房间里就他们两人。
霍法:也许你应该在芝加哥待一阵子。
弗兰克:照你说的做。
吉米看起来很满意。
乔伊吸吮了一口灌酒的西瓜。
霍法(对他们两人):你们俩真喜欢西瓜。
外景,芝加哥,日弗兰克和吉米两人坐在一辆停着的小车后座上。
司机在外面抽烟。
霍法:所有人都应该团结一致,否则就没有工人的进步,弗兰克。
异议者就好比纳粹的党徒。
你去过战场,你知道我的意思。
你知道当你必须改变现状时会发生什么。
有时候会有必要的损失。
鉴于此,我在想你是不是能帮我解决一些问题。
你只需要在场,其他事自然有人料理。
只耽误你一天时间,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他等着弗兰克回复这个完全不知为何的任务分配。
弗兰克:没问题。
外景,弗兰克的住宅,费城,日一辆车停在弗兰克的家门口。
司机从后备箱拿出连夜递送的包裹,把它递给门口的弗兰克。
弗兰克(画外):一天之内,我飞去了波多黎各,帮他解决了一个问题,然后飞去底特律处理了那儿的麻烦,最后去了芝加哥,然后回家。
外景,迷你高尔夫球场,夜弗兰克的妻子伊雷妮和几个女儿,吉米和妻子约瑟芬在打迷你高尔夫。
吉米特别喜欢佩吉,正教她握高尔夫球杆。
弗兰克(画外):吉米一眼就喜欢了我的女儿佩吉,佩吉也喜欢他。
也许是因为她认为吉米和我、鲁塞尔还有其他同僚不一样——他是一个正直的人,至少她这么想——没人能破坏他们的好关系。
约瑟芬·霍法:笑。
约瑟芬·霍法拍下一张吉米和佩吉的合影。
内景,教室,日佩吉站在黑板前读着一篇写在纸上的作文。
佩吉:你们所拥有的,都是卡车送来的。
这是霍法先生说的,事实也是如此。
他是卡车司机兄弟会的主席。
是他设立了退休基金,在那之前,工人退休之后只能靠社会保障,而那是不够生活的。
退休基金改变了这些。
这天应该是职业体验日。
弗兰克坐在佩吉旁边的椅子上,她继续读着作文。
弗兰克(画外):退休基金改变了一切。
它成了一切之本。
吉米还健全了它的权威性。
他规定了谁能借用里面的钱,谁不能。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日伊雷妮为佩吉端出一个点着蜡烛的生日蛋糕。
弗兰克、吉米和约瑟芬是在场所有的成年人。
弗兰克(画外):这些事情基本上跟我在“瘦子”那儿的活儿一样:把钱借出去收取利息,例如借给“驼背”哈里的酒吧里那个母亲并没有死的赖账者。
只不过吉米的钱都是借给黑帮里最厉害的角色。
一组镜头六位老板在各自合法的营业场所——餐厅、干洗店、酒吧、社交俱乐部——或者在家做饭时。
弗兰克(画外):他把钱借给了桑托·特拉菲坎特,迈尔·兰斯基,新奥尔良的卡洛斯·马尔凯洛,新泽西的托尼·萨勒诺和托尼·普罗文萨诺,还有我的老板和朋友,费城的鲁塞尔。
内景,窗帘店,宾夕法尼亚州,皮茨顿,日鲁塞尔又在自己的合法经营场所——窗帘店——和某人说着布料的事。
弗兰克(画外):就算鲁塞尔没有借钱的时候,他也在间接地分一杯羹。
外景,亚特兰大市,日一个男人看着一处待建设的空地。
弗兰克(画外):比如说某人想要建一家酒店。
他就去卡车司机兄弟会贷款。
内景,办公室,日此人在卡车司机兄弟会办公室约见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坐在办公桌前,西装翻领上别着卡车司机兄弟会的徽章。
弗兰克(画外):他见到了艾伦·多尔夫曼——替吉米管理基金的人——他很乐意贷出款项,但是想要确信能得到回报。
于是他让这个男人去见见鲁塞尔,他能摸透这个男人会还钱还是有别的可能。
内景,窗帘店,宾夕法尼亚州,皮茨顿,日那个想要贷款的男人在窗帘店和鲁塞尔谈话。
弗兰克(画外):鲁塞尔对这个男人说他能帮他拿到贷款——他要抽取百分之十的费用——他把这笔费用分给多尔夫曼,多尔夫曼又分给吉米。
内景,银行,日钱被放进了保险箱。
弗兰克(画外):就像其他所有事一样,没有人吃独食,便没有人噎住。
外景,拉斯维加斯,日在所有那些傻大个酒店立起来之前,到处还只是点缀着起重机的空旷工地。
弗兰克(画外):基金是黑帮自己的私人银行,他们借此蓬勃发展。
卡车司机的钱建起了哈瓦那、拉斯维加斯和亚特兰大市的赌场。
一个赌场的点钞房里的点钞机,数着钞票。
弗兰克(画外):退休基金就是下金蛋的金鸡。
内景,美容院,日几个女人坐在美发加热器下。
弗兰克(画外):吉米同样也把部分基金投在了自己的事业中——一直在他妻子约瑟芬的名下。
镜头在这几个女人中找到约瑟芬·霍法。
弗兰克(画外):她拥有,比如说,一个做运输的凯迪拉克车队,几艘有执照的渔船,佛罗里达一个叫太阳镇的地产开发项目百分之二十二的股份——类似的项目。
外景,芝加哥,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坐在人行道上的咖啡桌旁喝一杯浓缩咖啡——这是在之前的场景中煎鸡蛋和香肠的那个男人。
弗兰克(画外):吉米的其中一个顾客是萨姆·“莫莫”·詹卡纳,当杰克·肯尼迪的父亲在禁酒令时期靠卖私酒给意大利人赚钱发家时,他就是肯尼迪家族的朋友了。
外景,墓地,芝加哥,日几个人走过一块墓地的草坪,匆匆记下墓碑上的名字。
弗兰克(画外):通过操作伊利诺伊州的选票,“莫莫”帮乔·肯尼迪风流成性的儿子选上了总统。
内景,投票所,芝加哥,日其中一个去过墓地的男人把从墓碑上抄来的名字签在选民名册上。
弗兰克(画外):作为交换,杰克把卡斯特罗赶出古巴,好让“莫莫”和他的朋友拿回哈瓦那的赌场。
内景,民宅,日吉米·霍法看着电视上肯尼迪的就职典礼。
弗兰克(画外):但是吉米并不信任杰克和鲍比,因为他们是纨绔子弟。
吉米:你最不能信任的就是富二代。
弗兰克(画外):爱尔兰人也好,天主教徒也好,吉米都不喜欢他们。
尤其是鲍比,他是最典型的纨绔子弟,是个疯子。
罗伯特·肯尼迪看着他哥哥宣誓就职的镜头。
弗兰克(画外):卡车司机兄弟会是唯一支持尼克松的工会组织。
内景,参议院,日麦克莱伦委员会的参议员到了。
弗兰克(画外):那么杰克·肯尼迪当选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他让他的疯子弟弟掌管司法部门。
吉米·霍法已经在那儿了——一如既往——等得略显生气——他和他的工会律师们坐在一起,包括比尔·布法利诺。
鲍比·肯尼迪到了以后坐在中间位置。
吉米掩住话筒,扭头看着比尔——霍法:他迟到了十五分钟。
弗兰克(画外):那他做的第一件事又是什么?
他不光针对吉米——从某个角度来说也可以理解——还有詹卡纳和其他那些帮助他弟弟入住白宫的人。
霍法举起右手,宣誓。
弗兰克(画外):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学到的这些手段。
马萨诸塞州是一个我从来没喜欢过的地方——除了海鲜杂烩浓汤还不错。
鲍比·肯尼迪把霍法看成一只害虫。
鲍比:你的意思是说你不记得为约翰尼·戴奥做过什么,还是你不记得你们的对话了。
霍法:我的意思是,我拼命地回忆,我努力地在记忆中搜寻,我还是不记得了。
鲍比:这两万美元是从哪来的?
霍法:个人。
鲍比:哪些个人?
霍法:在无法查看的情况下,我在眼下特定的时刻无法得知这一部分特定的钱从何借来,但是我申请呈堂的我所持有的这些贷款记录,包括了我在这段时间借贷的所有用于投资这些企业的款项。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想知道大家是不是听明白了。
弗兰克(画外):这两人之间好比那个追逐鲸鱼的人的故事。
只不过在鲍比和吉米这里,他们都是追的那个人,而同时,他们又都是那个被追的。
内景,夜总会,金斯顿,日,1975年夜总会已经歇业了,里面没有别人,除了弗兰克坐在吧台边喝着一杯啤酒,夜总会老板和鲁塞尔在另一个房间,弗兰克能透过房门看见他们。
老板给了鲁塞尔一个信封。
弗兰克(画外):当你要发展事业时,你总是要带一个信封来见一个鲁塞尔这样的人。
内景,布法利诺的住宅,夜,1960年代圣诞树的灯光还在闪烁。
辛纳特拉的歌声从高保真音箱里传出来,鲁塞尔从一块意大利熏火腿上切下一片肉,把它放进煨在火上的一灌汤汁里。
弗兰克(画外):这不是任何东西的报酬。
没有人在收取任何东西的报酬。
这是在表达你的尊重。
弗兰克:有什么东西是你不放意大利熏火腿的吗?
布法利诺:没有。
内景,布法利诺的住宅,稍后,夜鲁塞尔和卡丽,弗兰克、伊雷妮和他们的女儿正在一起享用圣诞晚餐。
弗兰克(画外):但是鲁塞尔不再接受我给的信封了。
内景,布法利诺的住宅,稍后,夜现在他们坐在圣诞树旁边拆礼物。
弗兰克(画外):相反,他送给我妻子珠宝,送给我女儿们礼物。
佩吉还是依然对鲁塞尔的在场感到不自在。
内景,布法利诺的住宅,稍后,夜弗兰克和鲁塞尔来到一间私室里,喝着意大利柠檬甜酒,密谈着。
弗兰克(画外):在肯尼迪竞选这个当口儿,每个人都确定自己的电话被监听了。
你不能在电话里说任何人的名字。
每个人都变成了“那个朋友”,或者“你的朋友”,或者“我们的朋友”,无论他们是不是你们的朋友。
当你提到鲍比·肯尼迪时,他是“我们的朋友。
”你没法在电话里畅所欲言。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日,闪回镜头弗兰克正在打厨房里的电话。
布法利诺:我们得聊一下我们的朋友。
弗兰克:没事了,我处理好了。
布法利诺:我说的是我们另外一个朋友。
弗兰克:我们谈过的那个。
布法利诺:不是,另外一个。
弗兰克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弗兰克:我们应该当面谈。
布法利诺:我在老地方见你。
弗兰克:上次见面的地方。
布法利诺:不是,另外那个地方。
弗兰克(画外):太困难了,你简直想把电话砸了。
镜头切回至圣诞节时布法利诺的私室——在这里弗兰克和鲁塞尔能好好说话——布法利诺:杰克好像在打古巴的主意。
老家伙应该跟他谈过了。
他最后可能来找我们帮忙。
外景,费城,日弗兰克开车前往费城南部的一个卡车公司,他下车与一个男人交谈。
布法利诺(画外):你去一趟里程碑拖运公司找费尔。
他会给你一套铰链式卡车。
外景,高速公路,日弗兰克驾驶着里程碑公司的半挂车。
布法利诺(画外):把它送到巴尔的摩东方大道上一家混凝土工厂。
那儿就此一家。
外景,混凝土工厂,巴尔的摩,日弗兰克把半挂卡车停在工厂院子里,旁边有一条飞机起落跑道。
布法利诺(画外):一个人会在那儿等你,一个叫费列的人。
戴夫·费列从起落道上一家小型飞机里爬出来,领着弗兰克把铰链式卡车开到停着几辆军用卡车的地方。
布法利诺(画外):你装上一些东西,他会给你一些文书以防你被查。
弗兰克看着几个马里兰的国民警卫队士兵把武器和弹药从他们的卡车运到自己的车上。
外景,高速公路,夜弗兰克开着铰链式卡车行驶在13号公路上。
布法利诺(画外):把车开到佛罗里达。
把东西卸在杰克逊维尔市郊的赛狗场跑道上。
外景,杰克逊维尔,佛罗里达州,黎明弗兰克把卡车停在一个空无人烟的赛狗道边。
布法利诺(画外):一个长着大耳朵的家伙会在那儿等你,然后给你一辆车让你回费城。
就在那人给弗兰克车钥匙的时候,弗兰克瞧了瞧他的耳朵,并没有多大。
“大耳朵”:你看什么?
你看我耳朵?
弗兰克:没。
“大耳朵”:我做了手术,这样就没人再看我耳朵了。
“大耳朵”离开了。
弗兰克坐进车里,看见一群古巴人开始搬运卡车里的武器弹药。
弗兰克(画外):鲁塞尔、詹卡纳、兰斯基和其他人都认为卡斯特罗特别像他们。
他是一个领主,他有一个团队,他有自己的领地。
外景,高速公路,日弗兰克开车向北返程。
弗兰克(画外):但是他踏进了他们的领地,夺走了他们的财产。
没人可以当做没发生。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夜弗兰克、伊雷妮、佩吉和另外一个女儿德洛丽丝看着一则关于刚刚失败的猪湾入侵事件的报导。
弗兰克(画外):所有人都知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杰克·肯尼迪弄砸了。
他本来应该在最后时刻派出空中掩护,但他没有。
那些好容易在沙滩上幸存下来的可怜虫被围捕了,谁也不知道之后他们怎么样了。
卡斯特罗在电视上做了一个反美演讲。
弗兰克(画外):其他人都尽了自己的力量——就连那个费列——但是肯尼迪这一家子富翁却有能力搞砸最简单的事,并且真的这么做了。
城里的所有人都这么想——也许吉米对他们的看法是对的。
外景,迈阿密,日1961年,被太阳照耀的迈阿密海滩的海岸线。
所有人都穿着短袖,戴着墨镜。
弗兰克(画外):但是不管打不打古巴,这个工会都是要管理的。
外景,多维尔酒店,迈阿密,日弗兰克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
一个酒店行李员帮他拿行李。
其他到达的人都像他一样匪气凛然。
弗兰克(画外):吉米指派我作为警卫官参加1961年的国际会议。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国际会议。
内景,多维尔酒店,迈阿密,日弗兰克站在一个宴会厅外的桌前办理登记,他审视着那一张张向进会引导文书展示工会会员证的面孔们。
弗兰克(画外):其中一项通过的决议是开支费用的提高。
我这样一个为了工会事务常年奔波的人对此很满意。
内景,多维尔酒店宴会厅,迈阿密,日就在吉米向会议代表发表演说的同时,弗兰克巡视着他们,看看他们手上有没有照相机或者手枪。
弗兰克(画外):另一项大事是选出副主席,这个位置一个月前被死于心脏病的欧文·布伦南腾了出来。
吉米选了弗兰克·菲茨西蒙斯。
菲茨西蒙斯和吉米握了握手,然后站到了演讲台上。
弗兰克(画外):吉米过去总是说“我也许有缺点,但是我从不犯错”。
可是菲茨嘛……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内景,多维尔酒店套房,夜吉米给弗兰克倒了一杯姜汁汽水。
弗兰克(画外):有一件事没有在会议上讨论,但吉米却一直挂心的,是费城的情况。
霍法:我有点担心费城,我有点担心乔·麦格雷尔。
外景/内景,卡车公司,日乔·麦格雷尔是本地107工会的反对派,他也是一个敲诈高手。
镜头切回至酒店套房霍法:那样的家伙坏了工会的名声。
弗兰克:我会处理这件事。
霍法: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希望你能竞选本地工会的主席。
如果你竞选,我保证你赢。
这样就能解决麦格雷尔的问题。
弗兰克被吉米对他的信任震惊了,如果这是出于信任的话。
霍法:你就像我的家人一样,弗兰克,但我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你竞选。
我给你的都是你应得的。
弗兰克: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霍法:说你会去做。
你只需要说这句。
弗兰克:我会的。
霍法:那就定了。
你想吃西瓜吗?
弗兰克:什么?
吉米微笑,但是没再说什么。
外景,卡车公司,费城,日弗兰克把他的凯迪拉克轿车停在麦格雷尔敲诈过的那个卡车公司的货站旁,下了车。
弗兰克(画外):吉米说到做到,我赢了竞选。
也许我是靠自己赢的,但是无从知晓。
内景,卡车公司办公室,日弗兰克走进了麦格雷尔接受信封的那个办公室。
弗兰克(画外):但是我能很自豪地说麦格雷尔再也没有敲诈过费城的其他任何一名雇主。
要不就是我没有听到过。
卡车公司老板从桌子上拿起一个信封递给弗兰克,弗兰克摇头拒绝。
弗兰克:我只是想来做一下自我介绍。
我是弗兰克·希兰。
本地107工会的主席。
老板很惊讶,猜测着有什么别的猫腻,但是试探性地握了握弗兰克的手。
内景,本地107工会办公室,日弗兰克现在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桌子后面,和一些工会同僚处理着合法事务。
弗兰克(画外):这是我从未有过的快乐时光,或许将是今生最快乐的时光。
要不是因为纳什维尔那个疯子,它能一直持续下去。
内景,法庭,纳什维尔,日休庭时间,吉米和他的律师们在被告席上商议。
检方律师坐在另一桌。
旁听者围坐一圈。
弗兰克(画外):鲍比·肯尼迪驱使霍法小团队借吉米老婆名下的汽车运输船公司为由头把吉米送上了田纳西州的法庭。
她同样也是佛罗里达州地产开发公司的股东之一,动用的是我之前提到的工会基金,但是审讯是在纳什维尔,而不是芝加哥。
一个穿雨衣的年轻人从旁观席站起来,从通道走向被告席。
弗兰克(画外):有人说你总是从持刀者逃向持枪者。
我才意识到这句话的正确性。
这个疯子掏出一把枪指着吉米,吉米扑向他,抓住了他的胳膊。
枪走火,所有人乱成一团寻找掩护,但是吉米控制住了他,把他摔到地上,用他的枪砸他,直到司法官赶到,把他抓住。
弗兰克(画外):从那以后,吉米让我从观众席下来守在他身边。
他不要求,我也会这么做,但是他要求了。
内景,法庭,纳什维尔,日弗兰克,现在是吉米的保镖,陪着吉米一起向法庭走去。
弗兰克(画外):白天,我提防着法庭里的疯子。
内景,安德鲁·杰克逊酒店,纳什维尔,夜镜头在套房里巡视一周以展示都有哪些房客,首先出现的是坐在门口一把椅子上的另一个保镖——弗兰克(画外):到了夜里,埃德·帕廷提防他们,而我看电视——弗兰克坐在房间里看着电视上古巴导弹危机的后续报导,他的夹克脱掉了,枪放在咖啡桌上。
弗兰克(画外):——同时,吉米正在安德鲁·杰克逊酒店的套房里和他的律师们商量战略,这个酒店不但很棒,还有美味的炸鸡。
我们看着每一位律师,他们在吃炸鸡。
弗兰克(画外):弗兰克·拉加诺是桑托·特拉菲坎特的律师,他出于好意借给吉米。
比尔·布法利诺——正如我提到过的,和鲁塞尔没有关系——是底特律来的工会律师。
汤米·奥斯本非常年轻和睿智。
吉米是唯一没在吃炸鸡的,他踱着步——弗兰克(画外):吉米的稍许担忧是有原因的。
那个纨绔子弟正在把不少人送进监狱,比如约翰尼·罗塞利,再比如卡洛斯·马尔切洛。
就连鲁塞尔都正在被调查。
镜头切回至看电视的弗兰克弗兰克(画外):古巴导弹危机还在继续——地球随时可能毁灭——政府又在做什么?
咬住吉米不放。
外景,高速公路,田纳西州,日延伸出去的空荡荡的高速路。
一辆林肯城市车孤零零地停在路边。
弗兰克(画外):他又在做什么?
一辆田纳西州的巡逻车开过来停下。
但是不同寻常的是,一个男人从林肯城市车里出来,朝巡逻车走去,递给巡警一个信封,回到车上,把车开走了。
内景,安德鲁·杰克逊酒店套房,夜吉米和他的律师把陪审员的监视照片摆在咖啡桌上。
在一张已经被人写上了“巡警妻子”的照片上,吉米又添上了着重标记。
弗兰克还坐在之前那把椅子上,又在看电视。
埃德·帕廷还坐在门口那把椅子上,依然提防着疯子们。
弗兰克(画外):埃德·帕廷又在做什么?
内景,某个浴室,日埃德·帕廷撕开他肋部的胶条,那里贴着一个小录音机——内景,办公室,日——然后把它放在联邦检察官沃尔特·谢里丹办公室的咖啡桌上。
弗兰克(画外):于是发生了什么?
内景,法庭,纳什维尔,日那个在高速路上和巡警碰头的人被传唤到证人席上。
就当他站在证人席上举起右手作证人宣誓时,被告席上的吉米也举起右手,打开手指。
那人点头。
弗兰克(画外):那个给陪审员的巡警丈夫送了一万元报酬的卡车司机自己得到了一万五。
卡车司机证人朝话筒凑过去。
卡车司机:根据律师的建议,我行使宪法赋予我自我保护的权利,并无不敬地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谢里丹:我想问你的只有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卡车司机国际兄弟会的会员?
卡车司机:根据律师的建议,我——弗兰克(画外):没关系。
他们有埃德·帕廷的录音。
现在吉米的罪行清单上还加了贿赂陪审团。
内景,本地107工会,费城,日弗兰克从街道走进大厅,惊讶地看着这里空无一人,连安保人员都没有。
弗兰克(画外):在整个这段时间,对于吉米来说唯一的安慰就是十一月发生的事。
他走下大厅,发现所有人都围站在电视机前。
弗兰克:什么事?
没有人回答。
有的人在啜泣。
他看了电视,推测出发生了什么,是众所周知的:约翰·肯尼迪在达拉斯被枪杀。
外景,华盛顿特区,日所有的国旗都降下半截,除了华盛顿特区卡车司机兄弟会总部门口那面。
吉米从楼里走出来,一群记者拦住了他。
记者:霍法先生,你会参加送葬吗?
霍法:我没被邀请。
记者:不需要邀请。
上百万美国人都会去。
霍法:这样的话,我需要看看我的日程安排。
吉米继续朝等着他的车走去,记者跟随其后。
记者:如果您去了,被要求发言,您会说什么?
霍法:我会说鲍比·肯尼迪现在只是另一个律师。
电视画面吉米并没有参加的被杀总统庄严肃穆的葬礼队列。
一个镜头打向罗伯特·肯尼迪。
弗兰克(画外):鲍比不比任何人对达拉斯暗杀事件知道得更多。
但是他知道他有责任,他知道其中缘由。
黑帮老大们混迹在默哀者中表达着他们的哀恸,或者假装哀恸。
鲁塞尔、托尼·萨勒诺、科隆博、詹卡纳都在。
弗兰克(画外):一个大佬和另一个有仇,他不会杀掉底下人来解决问题。
要杀一条狗,你要砍的是头,而不是尾巴。
内景,“罗马别墅”餐厅,夜鲁塞尔和妻子坐在老位子上,把意大利熏火腿面包蘸到酒里。
弗兰克(画外):那个子弹打中杰克·肯尼迪脑袋的一秒钟,那些还在策划中的犯罪行动就消停了。
内景,法庭,纳什维尔,日吉米看着刚刚宣布了他们裁定结果的陪审团。
弗兰克从法庭后面他的老位置看着。
弗兰克(画外):这些对已经进行过半的吉米的审判来说有点太晚了。
法官示意吉米起立,吉米站起来。
法官:霍法先生,之前站在这个法庭上接受判决的大部分被告都侵犯了其他人的财产或者人身权利,而你站在这儿被宣告的罪行是实实在在地侵害了这个民族的灵魂。
外景,高速公路,日,1975年凯迪拉克停在高速公路的路边。
所有行李都被搬出后备箱。
弗兰克和鲁塞尔正在换一个瘪了的轮胎,女人们抓住机会抽烟。
一辆客车呼啸驶过——外景,宾夕法尼亚州,日,1960年代——一辆监狱巴士呼啸着驶过同一条公路。
弗兰克(画外):他因为贿赂陪审团成员被判了八年。
外景,路易斯堡监狱,日黑色的巴士驶进监狱大门。
弗兰克(画外):因为太阳谷地产开发那件事又被判了五年。
内景,路易斯监狱,日吉米·霍法——犯人编号33298-NE——被采了指纹,拍了照片,并配发了一件蓝色牛仔布牢服。
弗兰克(画外):十三年牢狱之灾。
但是这还不算糟透。
路易斯堡联邦监狱是不错的地方。
内景,路易斯堡监狱,日吉米和其他几个工会兄弟以及帮派兄弟在自助餐厅吃意面、肉丸和冰淇淋。
弗兰克(画外):路易斯堡是关押城里人的监狱,他们把这个地方经营得不错。
午餐时间能比得上友谊酒廊的欢乐时光。
吉米说他们有他吃过的最好吃的冰淇淋,他喜欢冰淇淋。
内景,来客室,路易斯堡,日吉米和律师坐在桌前,他对面是一把空椅子。
弗兰克(画外):《联邦惩教所手册》第41个问题是:“在监禁期如何打理我的事业,”回答是“你必须指定另外一个人在你被监禁时替你打理事业。
”一位访客——弗兰克·菲茨西蒙斯——走了进来,坐在了那张椅子上。
弗兰克(画外):吉米选了弗兰克·菲茨西蒙斯。
菲茨的特点是他很弱势。
吉米能够控制他。
菲茨喜欢喝酒和打高尔夫球,这就是他的情况。
外景,高尔夫球场,日菲茨西蒙斯挥杆打飞球座上的球。
弗兰克(画外):问题是——弱势是一个弱点,这会导致别的问题。
但是在路易斯堡,吉米有别的问题要操心。
那个从新泽西来的“小矮子”——托尼·普罗文萨诺。
内景,路易斯堡监狱,日普罗文萨诺是一个比吉米还要矮的小个子,他和许多比他高的狱友一起排队打自助餐。
弗兰克(画外):托尼·普罗——在他替一个勒索罪的工会司机坐牢之前——在新泽西为托尼·萨勒诺做事。
他还在新泽西州北部管理一个本地工会。
外景,新泽西州,日一辆车开在高速路上,经过一座座农场。
弗兰克(画外):我从不喜欢普罗。
他无缘无故就杀人。
有一次,他因为在工会选举中得票没另一个家伙多而杀了他——他们在同一张选票上。
内景,小车,行进中,日坐在副驾驶座的那人正在调收音机。
弗兰克(画外):他无法忍受别人比他更受欢迎,他让“臭虫”萨利用一根尼龙绳勒死了那个可怜虫,把他埋在一座农场里。
那个人调好了一个电台,然后靠回了座椅里,坐在后座的“臭虫”萨利用一根绳子绕在他脖子上,然后勒死了他——内景,路易斯堡监狱,接前景,日普罗端着他盛食物的托盘坐到吉米的餐桌前。
吉米已经用餐完毕,除了他正细细品味的冰淇淋。
普罗:我得跟你谈一下我的退休津贴的问题。
霍法:我知道。
普罗:你知道?
你知道什么?
霍法:我知道你对此有问题。
普罗:你能帮我了解一下这事吗?
霍法:没什么好了解的。
情况就是这样。
普罗:是怎样?
霍法:你失去了津贴,当你进来这儿以后,你就被剥夺了津贴。
普罗:你的也被剥夺了吗?
霍法:没有。
普罗不能理解为什么他的津贴没有了,但是吉米的还有,但是吉米并没有说明。
他只是吃着他的冰淇淋。
终于——普罗:你的津贴还有。
霍法:啊-哈。
普罗:我们都坐在这儿。
霍法:我们因为不同的缘由坐在这儿。
你是因为勒索。
我是因为欺诈。
普罗:所以呢?
霍法:这就是不同。
普罗:我看不到不同。
霍法:我没有威胁任何人,你却这么做了。
普罗:那又怎样?
这毫无意义。
霍法:你仔细想想便有了。
普罗:没有,但我不想辩论。
只需要你帮我处理一下。
霍法:我做不了什么。
普罗:你总是有办法的。
霍法:这是联邦法律的规定。
普罗:我不在乎。
你还是能有办法的。
霍法:我没办法,我能做什么?
普罗:你能帮我把钱弄回来。
霍法:怎么弄?
普罗:用一些别的方式。
霍法:什么方式?
普罗:你弄到你的钱的方式。
霍法:我的钱是挣来的。
普罗:你是因为诈骗进来的。
你偷了钱。
我偷了钱。
好吧,方式不一样。
行。
反正,我要我那份。
霍法:你们这种人。
普罗:什么?
霍法:什么?
普罗:你说什么?
霍法:我帮不了你。
普罗:你们这种人,你刚才说了。
你什么意思,你们这种人。
霍法:我不想说这些了。
普罗:你们这种人?
吉米不理他了,无视他的存在吃起冰淇淋来。
普罗突然从桌子这边猛扑过去,抓住了他。
他们滚到地上打起来,直到狱警赶过来把两人分开。
内景,鞋店,俄亥俄州,日,1975年伊雷妮和卡丽在试礼服鞋。
鲁塞尔从店主那儿收过一个信封。
弗兰克看着一排男士鞋,其中有一双带流苏的钉鞋——外景,高尔夫球场,日菲茨西蒙斯,像许多个日常一样,又出现在高尔夫球场上,准备推杆进球。
弗兰克(画外):所以吉米有了普罗的问题,他还有菲茨的问题。
菲茨的问题是城里所有人都喜欢他。
他把退休基金借给了吉米从来不借的人,甚至在多尔夫曼那件事以后,降低了利息。
外景,艾伦·多尔夫曼的住宅,日一扇车库门自动打开。
林肯大陆轿车倒车出来。
弗兰克(画外):你还记得吗,艾伦·多尔夫曼管理着基金。
他是前海军陆战队士兵,和吉米一起工作了很久。
他是一个不好对付的犹太人。
林肯车的窗户玻璃突然被散弹枪打碎。
车身上被打出许多小窟窿。
弗兰克(画外):他的车被袭击——我也数不清——五十次了。
我说的是车——而不是他。
多尔夫曼拉开车内储物箱拿出枪,散弹枪还在继续把车打成筛子。
弗兰克(画外):这不是在杀人。
这是在传递信息。
但是这不是给他的信息,因为正如我说,他不惧怕任何人。
当一切恢复平静后,多尔夫曼简直不太相信自己还活着。
外景,被破坏的院子,日林肯车被毁了。
多尔夫曼没事。
菲茨紧张地看着车子。
弗兰克(画外):信息是传达给菲茨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没种。
那之后,任何想要打退休基金的主意都能得逞。
电视画面罗伯特·肯尼迪正在做一项公告。
弗兰克(画外):当鲍比宣布竞选总统时,他必须从司法部长的位子上退下来。
林登·约翰逊让拉姆齐·克拉克替代了他。
内景,“罗马别墅”餐厅,夜吧台旁正在进行一项庆祝活动。
弗兰克在场,还有鲁塞尔、安吉洛、瘦子和其他一些常客。
弗兰克(画外):所有人都认可拉姆齐·克拉克。
他不妨碍任何人。
他甚至不赞同电话窃听,你知道这意味什么。
我们称他为拉姆齐·克拉克。
所有人举杯。
所有人:敬拉姆齐。
内景,路易斯堡监狱,夜吉米在牢房里踱步。
弗兰克(画外):吉米本来也应该庆祝,但是现在他还是担心菲茨了——普罗先放一边——鲍比先放一边——后者两个月以后在洛杉矶一家酒店的厨房里被那个恐怖分子一劳永逸地解决掉了。
内景,酒店厨房,日厨房里一片嘈杂,但并不是因为谋杀——这里并不是什么国宾酒店——而是迈阿密的一个酒店——他们在为数百人做饭。
弗兰克(画外):吉米的担心不是没来由的。
内景,宴会厅,迈阿密酒店,日弗兰克注视着宴会厅,酒店工作人员正在往餐桌上摆放酒杯、餐盘、银器还有餐桌中央的装饰品。
舞台上有一大幅菲茨的照片。
弗兰克(画外):国际会议又召开了,但是这次会议厅里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仅在大堂角落里有那么一张。
内景,大堂,迈阿密酒店,日弗兰克让几个酒店的维修工把大堂里吉米的海报搬了过来。
内景,宴会厅,迈阿密酒店,日现在舞台的两侧各立着一幅海报——一幅是菲茨的,另一幅小的是吉米的——吉米的妻子正在讲话——约瑟芬:吉米正在期待他的下一次假释听证会,他向你们传达他美好的祝愿,并且希望上帝成全,他能在下一次会议见到你们大家。
在众人热烈的鼓掌声中,弗兰克注意到菲茨没那么真诚地鼓掌。
内景,“罗马别墅”餐厅,夜弗兰克和鲁塞尔一起坐在老位置。
布法利诺:家里人都怎么样?
弗兰克:很好。
卡丽怎么样?
布法利诺:很好,吉米怎么样?
弗兰克:不好。
他想出来。
布法利诺:可以理解。
他们把面包蘸进酒里。
然后——布法利诺:我们得谈一下吉米以外的一些事。
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处理另外一件事。
外景,哥伦比亚圆环,日一个意大利裔美国人的民权联盟集会。
弗兰克(画外):几个月以前,乔伊·加洛从哈莱姆黑人住宅区找来了那个疯子去杀乔·科隆博。
一个黑人朝科隆博走去,当着他的妻小射杀了他,然后被科隆博的保镖射杀。
弗兰克(画外):无疑他是经某人授意,但不该这样,不该当着他家人的面。
外景,纽约,夜疯子乔伊和他年轻的妻子还有保镖从车里出来,他冲着摄影师微笑和挥手,然后走进一家俱乐部。
布法利诺(画外):现在这个毛头小子在纽约和娱乐业大亨往来甚密,报纸上总能看到他。
内景,“罗马别墅”餐厅,接前景布法利诺:不仅如此,他还敲诈了好几家小意大利区的餐馆。
内景,夜总会,夜疯子乔伊和其他几位星光熠熠的人物坐在一桌。
弗兰克(画外):自以为是埃洛·弗林一样招摇过市——罢了。
当着对方家人面杀了他——不好,但是也罢了。
但是染指小意大利区的业务——这就犯了大忌。
内景,汽车旅馆房间,日咖啡桌上放了一堆枪。
弗兰克(画外):要处理这样的事你需要两把枪:一把是你打算用的,一把是备用。
弗兰克审视着这些枪,而把这些枪搜罗来的那个人——红头发约翰·弗朗西斯——等待着。
弗兰克(画外):我需要比点22,点32或者点38口径威力更大的手枪。
他把点22和消声器都推到一边。
弗兰克(画外):你肯定不需要消声器。
你希望枪声把目击者都吓跑。
他把点45也放到被淘汰的那堆里。
弗兰克(画外):但也不能像点45那么响——好几个街区以外的巡警在车里都能听见。
外景,纽约,日小意大利区一个平常的春日。
弗兰克(画外):通常说来,小意大利区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
这对旅游业是不良的冲击,游客会觉得这里不安全,而且城里的人靠这里的旅游业挣很多钱。
城里人坐在一个社交俱乐部外。
弗兰克(画外):再说游客不知道如何作一个合格的目击者。
他们不像普通人一样理智,能告诉警察是八个小矮子干的。
游客们会躲在角落里拍照。
弗兰克(画外):但是你可以晚些动手,来自爱达荷州的游客可能已经睡了。
事实上小意大利区能让乔伊放松,而放松则是你最需要的。
主观视角,我们看到并走进了安贝特蛤蜊屋——内景,安贝特蛤蜊屋,日主观视角打量着店内——两个门分别对着茂比利街和喜士打街——餐桌的布置——仿佛在画一张餐厅的简图。
弗兰克(画外):这天是他的生日,因此他很有可能是和妻子以及其他亲戚在一起聚会——在这件事情上,这很重要。
因为在科隆博被害之后,他们应该体会一下这种感觉。
他的保镖也在那儿。
一个服务员端着盛蛤蜊酱汁意面的盘子走过。
弗兰克(画外):如果不是因为时间晚了,餐厅的人会很多。
时间晚的一个好处是他会喝几杯酒,而喝酒令他反应变慢。
主观视角看到了一张没人的四人桌,也许是为什么特别的人预订的。
弗兰克(画外):你不可能在谁掏出枪来之前靠近他十五英尺之内。
乔伊自己也许带了枪,虽然很可能在他老婆的手袋里。
保镖的枪应该就在手边,所以你需要先对付他。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夜弗兰克的女儿佩吉——已经快二十岁了——透过浴室的门缝偷偷地看着他父亲把一把点32枪和一把点38枪插进后腰带里,然后穿上夹克。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夜夜深了。
屋里很黑。
弗兰克正要离开,佩吉出现在楼梯上方。
佩吉:你要做什么?
弗兰克:我得出去一下,你快去睡觉。
内景/外景,弗兰克的住宅,夜弗兰克上了约翰·弗朗西斯的车。
佩吉从窗户里看着。
外景,小意大利区,夜安贝特蛤蜊屋是唯一一个这么晚还在营业的地方。
疯子乔伊的林肯车停在门前。
他下车以后帮助别的乘客下车,第一个出来的是他妻子。
弗兰克(画外):安贝特蛤蜊屋是在茂比利街和喜士打街的相交处,所以我会在莫特街下车然后走过去,约翰·弗朗西斯会绕着街区开几圈。
约翰·弗朗西斯停下车。
弗兰克在莫特街和喜士打街交叉处下车,然后车子开走。
弗兰克(画外):如果我没出来,他就会开走。
如果我出来了,那么事情就办好了,但是他什么也不会看见,那么他什么也说不出来,除了他开车把我放在了莫特街,这又没什么。
弗兰克朝安贝特蛤蜊屋走去。
弗兰克(画外):在干这个之前有时候你需要先去一趟卫生间,好确认没人跟踪你进去,同时也确认卫生间里没有你需要担心的人。
这还是一个上卫生间的机会,你可不想待着不舒服。
弗兰克打开了茂比利街上的那道餐厅门——弗兰克(画外):但是我以前在这么晚的时间去过这么局促的地方,你可以直接动手。
内景,安贝特蛤蜊屋,接前景弗兰克走进餐厅,朝吧台走去。
他看到疯子乔伊·加洛和他的妻子与另外一对夫妻以及保镖坐在一桌——还有一个小女孩应该是他女儿。
吧台服务员还没来得及问弗兰克他想喝什么,他径直向加洛走去,用点38枪射杀了保镖,加洛的妻子和另外那对夫妻蹲下寻找掩护,并把女孩一起拉住。
加洛推开桌子要逃跑。
弗兰克在他刚刚跑到门口时从背后开了一枪,又在人行道上补了两枪,然后沿街区离开,约翰·弗朗西斯的车正绕着圈,他上了车。
弗兰克(画外):自然地,你要做的下一件事情就是把枪处理掉。
约翰·弗朗西斯推荐杨克斯的一个地方。
外景,杨克斯,稍后,夜弗兰克把枪扔进了哈得孙河,约翰·弗朗西斯等在车上。
弗兰克(画外):费城有一条和这里类似的斯库尔基尔河。
如果他们派一个潜水员下去,会发现一个水下军械库。
内景,咖啡店,俄亥俄州,日,1975年弗兰克在男士卫生间洗手。
弗兰克(画外):事实是加洛被杀以后,旅游生意变好了。
这很讽刺。
我敢向你保证现在就有一辆旅游大巴停在安特贝蛤蜊屋门外,27个游客呆呆地看着加洛坐过的椅子,然后去别的地方用餐。
他出来以后从正在打一个付费电话的鲁塞尔身边走过。
弗兰克不确定,但是他觉得鲁塞尔停下讲话,直到弗兰克走到听不见的地方。
弗兰克走过去与坐在桌旁的妻子和卡丽一起。
内景,假释听证室,日,1973年吉米和假释裁决委员会相对而坐,读着一篇事先写好的关于他出去以后将如何投身于教育事业的陈述。
弗兰克(画外):吉米的假释裁决委员会反应并不太佳。
一个原因是他们和托尼·普罗一样对吉米一百七十万元的退休津贴感到不满。
内景,路易斯堡监狱,日吉米被狱警押送着回到牢房。
弗兰克(画外):幸运的是卡车司机兄弟会多年以来投入到尼克松竞选活动中的所有钱总算没有付诸流水。
外景,路易斯堡监狱,日弗兰克和吉米的律师陪同着被释放的吉米从记者和摄影师中间走过。
弗兰克(画外):即使身陷水门事件的泥潭中,总统还是抽出时间来赦免了他,对此假释裁决委员会无话可说。
外景,卢姆餐厅,迈阿密,日弗兰克等在一个火腿售卖摊的取食处。
烤架边有一台电视机——和每一台美国的电视机无异——正在播报水门事件的听证会。
弗兰克(画外):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迈阿密度了一个理所应当的假期。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从卢姆餐厅给我们买来一些辣热狗,他几乎像喜欢冰淇淋一样喜欢辣热狗。
弗兰克看着他的订单正在料理中。
弗兰克(画外):秘诀在于他们用啤酒把它蒸熟。
在美国没有更好的热狗了。
内景,吉米的公寓,迈阿密,日水门事件听证会也在这里的电视机上播放着,但是弗兰克和吉米并没有看,他们吃着辣热狗。
霍法:我该拿菲茨怎么办?
他觉得自己管着不少事。
我任命了他,他现在膨胀了。
弗兰克:他在城里很受欢迎。
霍法:当然受欢迎,他借钱给所有人。
如果银行也这么做,你能想象?
我们会有财政危机。
再给我一张纸巾。
弗兰克递给他一些。
霍法:他不会自己退出。
我得用一场选举把他踢掉——我能这么做——我只是不敢相信我非得这么做不可。
弗兰克点头,他的沉默已经有所说明。
霍法:怎么?
弗兰克:正如我说的,他在城里很受欢迎。
霍法:城里人管不了工会的事。
弗兰克:通过菲茨,他们能。
霍法:这个混蛋搅乱了一切,他还有另外一个混蛋,那个混蛋在帮他竞选。
弗兰克:因为他的退休津贴。
霍法:因为本不属于他的退休津贴。
弗兰克:他有一些分量,普罗。
他有很多选票。
霍法:我知道。
吉米用一张纸巾擦衬衫。
霍法:难道必须和这个混蛋和解?
我讨厌这个想法。
弗兰克:没有他,菲茨就会输,这是毫无疑问的。
吉米试着设想他和普罗坐在一起的画面,而这已经足够摧毁他原本好评的午餐。
霍法:如果我和他谈和解,你会来吗?
弗兰克:当然。
吉米朝电视机瞅了一眼。
约翰·迪恩正在做证,他妻子一脸坚毅地坐在他身后。
霍法:这是一个长得还不错的播报员,这个莫·迪恩。
内景,私人俱乐部,迈阿密,日弗兰克和吉米等在一张桌前。
吉米看了看表,又看着弗兰克。
霍法:去他妈的,我们走吧。
弗兰克:再给他几分钟。
霍法:这是不对的,你不能这么做,不能让别人等。
弗兰克:我知道。
霍法:除非怎么着?
除非你想表达什么意思,你想跟别人说,见你的鬼。
那样你才这么做。
弗兰克点头。
他们继续等。
终于,门开了,穿着短裤和POLO衫像是刚从游泳池回来的托尼·普罗和另外一个人出现了。
他们走过来和吉米还有弗兰克坐到一桌。
普罗:我刚听说家那边8度。
你能相信吗?
现在外面多少,70度?
我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能一整年都住在这里。
吉米没说话,他一直注视着普罗随意的装扮。
终于——普罗:怎么?
霍法:你迟到了。
普罗:外面堵车了。
霍法:我一辈子从没在约会时迟到过。
普罗(对他的表兄):外面是不是堵车了?
表兄点头。
霍法:我从没等谁超过十分钟。
普罗:依我说十五分钟,十五分钟比较合理。
霍法:不,十分钟。
普罗:我不这么认为。
十分钟是不够的,你得把交通状况考虑进去。
霍法:就是考虑了交通状况,所以有十分钟。
普罗:我还是觉得十五分钟合理。
霍法:十分钟。
普罗:好吧,在这一点上我们有分歧。
我来了,你需要我做什么?
吉米对于普罗的迟到怒不可遏,几乎无法正常思考,但是他最后还是冷静下来。
霍法:我想得到你的背书——普罗:在你说出来之前,我们先把另外一件事理理顺。
霍法:我现在对你的退休津贴无能为力。
菲茨在,我做不了什么,你应该跟菲茨去谈。
普罗:我谈了。
他说他会处理,什么问题都没问。
你就不会这么做,他做了。
我指的是另外的事情。
霍法:另外的事?
普罗:你知道的。
霍法:我不知道。
普罗:你的道歉。
霍法:我的道歉,为什么事情?
普罗:为你坐在那儿像个该死的国王一样吃着你该死的冰淇淋。
那是一个种族性的诋毁——“你们这种人”。
吉米只是看着他。
然后——霍法:我会向你道歉——在你先为你的迟到道歉之后——你这个挨千刀的南欧王八蛋。
现在轮到普罗看着吉米,弗兰克在一边无力地摇着头。
终于——普罗:我会向你道歉——在我把你的孙女绑了,把她的五腹六脏掏出来,装在信封里送给你之后。
吉米向他扑将过去。
弗兰克和普罗的表兄拼命把两人拉开——就像在监狱自助餐厅里的狱警那样——但是,也和那时候一样,并不是很容易。
内景,小车,行进中,迈阿密,夜弗兰克开车把与普罗交恶后的吉米送回他的公寓。
他们安静地坐在车里。
然后——霍法:你觉得鲁塞尔能对“小矮子”做什么吗?
弗兰克:这很复杂。
霍法:我知道,但是也许你能跟他聊聊,看看他怎么说。
我会很感激。
外景,纽约,夜弗兰克和鲁塞尔从弗兰克的车里出来。
弗兰克(画外):吉米的想法不可能实现。
鲁塞尔、普罗和普罗的头儿托尼·萨勒诺严格说来都是热那亚人。
他们朝维苏威餐厅门口走去。
弗兰克(画外):但也许事态本可以缓和不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也许冷静的头脑能理智至上,共商双赢。
内景,维苏威餐厅,夜弗兰克和鲁塞尔和托尼·萨勒诺坐在一起。
萨勒诺:我并不赞成普罗对吉米说的那些话。
弗兰克(画外):既然现在鲍比·肯尼迪已经去了,艾略特·理查德森又被水门事件缠身,我们可以畅所欲言。
萨勒诺:但是我不能告诉他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
吉米有时候也口无遮拦。
布法利诺:他很不开心。
萨勒诺:那是一定的。
谁会对一个人那样说起他的孙辈呢?
但是得有个人让他冷静下来。
萨勒诺:我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他冷静,但是你可以告诉他我一直喜欢他,我不会碍他的事儿。
外景,高尔夫球场,日菲茨在和身材迷你的托尼·普罗打高尔夫球。
弗兰克(画外):这并没让他消气。
不过至少有一段时间他忙于应付菲茨的事而没工夫管“小矮子”。
外景,卡车司机兄弟会办公室,华盛顿特区,日吉米作为记者一直青睐的对象,站在他曾经的办公楼前,接受一个电视采访。
霍法:这个家伙全国到处跑去参加每一场该死的高尔夫锦标赛。
他干着这个,还拿着卡车司机兄弟会主席的全职薪水。
怎么可以这样?
一天可没有那么多时间。
我因为诈骗罪进了监狱。
而他在做的正是诈骗。
外景,码头,密歇根湖,日一个男人拿着渔具和冷藏箱与家人一道走在码头上。
弗兰克(画外):菲茨对吉米的批评做出的反应是让吉米的老朋友和同盟戴夫·约翰逊退出本地299工会,让自己的儿子理查德顶替。
戴夫·约翰逊和他的妻子以及孩子们走近自己的45英尺游轮时,游轮突然爆炸了。
外景,街道,底特律,日一个男人从尼莫酒吧走出来,朝自己的白色林肯大陆车走去。
弗兰克(画外):吉米的回应方式是以牙还牙,暗示菲茨的儿子理查德应该知足常乐。
理查德·菲茨西蒙斯的林肯车爆炸了。
外景,工会大厅,日约瑟芬·霍法把一个文件箱放进她的车子后备箱,然后坐上驾驶座。
弗兰克(画外):菲茨的报复是暗示吉米的妻子约瑟芬她应该更乐意找别的工作然后从工会辞退了她,这让他们损失了四万八千块一年。
当她拧动插在点火装置上的钥匙时,手颤抖得厉害,不过车子并没有爆炸。
内景,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演播室,日吉米正在作客《与媒体见面》节目。
一个女孩化妆师正轻轻拍着主持人劳伦斯·斯皮瓦克的脸,但是当她正要去给吉米上妆的时候,被他挥挥手拒绝了。
弗兰克(画外):约瑟芬的遭遇激怒了吉米,他想让菲茨彻底颜面扫地,随即打出了手上最大的牌,指控犯罪那张牌。
节目进行到中间时,吉米出现在镜头中。
霍法:弗兰克·菲茨西蒙斯把工会卖给了他的黑社会同党。
黑帮控制了他,也就是控制了我们的退休基金。
我指的是差不多十亿的债务,都是被他借给了那些大家都知道的骗子,用于他们的不法勾当。
弗兰克(画外):这下子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内景,维苏威餐厅,夜又是萨勒诺、鲁塞尔和弗兰克三人。
萨勒诺:他是认真的吗?
布法利诺:这些话不是他的本意。
萨勒诺:也许他在监狱里入了宗教。
布法利诺:他没有。
萨勒诺:有这种可能。
还记得“悄悄话”吗,另外那个“悄悄话”。
布法利诺:他只是在做那个纨绔子弟对他做的事,因为很有效。
萨勒诺:我不知道。
当我听到雷鸣般的马蹄声时,我想到的是马,而不是斑马。
也许他就是那个意思。
布法利诺:我觉得不是。
萨勒诺:不管是哪种都不好。
得有人告诉他,也许他想兑现那笔巨额的退休金,及时地和他的孙子们共享天伦。
弗兰克:我认为他并不想这样。
萨勒诺:他应该考虑一下。
外景,街道,夜弗兰克和吉米一起走着,吉米正在遛狗。
霍法:这是谁说的?
弗兰克:不重要,有人这么说了。
霍法:是鲁塞尔吗?
弗兰克:不是。
霍法:上次迈阿密事故的那个矮子混蛋?
弗兰克:不是。
霍法:谁。
弗兰克:另外那个托尼。
霍法:哪个另一个托尼?
他们都叫托尼。
那些意大利人怎么回事——他们只会取一个名字。
弗兰克:萨勒诺。
吉米对这个托尼有些印象,但显然是不够深刻的,即使在他沉思了片刻以后。
霍法:我不会退休的。
某些人可以告诉他这个。
某些人指的是弗兰克。
他现在被架在了正当中。
吉米清扫着他的狗的粪便。
霍法:家里的情况都怎么样?
弗兰克:很好。
霍法:很好。
费城的情况怎么样?
弗兰克:很好。
霍法:很好。
沉默。
霍法:怎么了?
弗兰克:没什么。
现在不是时候。
霍法:什么不是时候?
弗兰克:本地107工会给我办了一个表彰晚宴。
我在想问问你能不能来颁奖。
霍法:谁会去?
弗兰克:每个人。
吉米没有回答,他在想也许“每个人”都去,他会不会比较安全。
弗兰克:我理解。
霍法:不,我会去。
我不在乎谁在那儿。
这是你应得的。
我很荣幸。
内景,拉丁赌场,夜镜头经过一个画架,上面贴着海报,写着“弗兰克·希兰表彰之夜”,然后进入一个人头攒动的宴会厅。
弗兰克(画外):所有人都在。
鲁塞尔、布鲁诺、托尼·萨勒诺和托尼·普罗以及他们的妻子们坐在一桌。
城里来的其他人坐在别的桌。
弗兰克(画外):就连市长弗兰克·里佐都来了。
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的会长塞西尔·摩尔也在。
还有前地方检察官艾米特·菲茨帕特里克。
他们都和弗兰克还有吉米一起坐在台上。
就在它下面的那桌坐着约瑟芬·霍法和弗兰克的妻子伊雷妮以及他们的女儿。
弗兰克(画外):来自屋顶工工会的约翰·麦卡洛把礼物放置好然后走了出去。
服务生在宴会厅里穿梭,为两千人的晚餐服务。
弗兰克(画外):通常在这种场合,你只能吃到鸡肉,如果够幸运,也许能得到一块猪肉。
约翰安排的这场晚宴能让你吃到上等牛排或者龙虾。
我享用了上等牛排,味道绝佳。
“瘦子剃刀”站在一个队列的队首,等着穿燕尾服的调酒师给他配一杯酒。
弗兰克(画外):酒吧是免费的。
这里不仅有啤酒和红酒。
你可以喝到你想要的任何饮料,而且不用付钱。
鲁塞尔和萨勒诺看着吉米坐在台上大快朵颐。
布法利诺:我仔细考虑过,吉米还是很好打交道的,事实是他们手上的可以出借的钱款非常充足,如果泉水一旦枯竭,是谁掌管都不重要了。
萨勒诺:我不是担心以后借不到钱。
他跟别人说一旦菲茨下台,他会让所有人还钱。
房地产、赌场,无论是什么,只要不还钱,他就会接管。
布法利诺:他这么说?
萨勒诺:他以为他是谁,卡斯特罗?
内景,拉丁赌场,稍后,夜甜点正在供应,一队穿着渔网袜的舞者正在台上跳着高踢腿舞。
弗兰克(画外):约翰找来了淘金客舞队助兴,有那些看不腻的腿。
稍后还有意大利歌手杰瑞·范,这种场合总少不了他。
鲁塞尔找到一个地方能和吉米说上几句悄悄话。
布法利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又不缺钱。
霍法:这不是钱的事。
布法利诺:那我就不明白你这么说的目的了。
霍法:这是我的工会。
布法利诺:我不知道。
看起来总觉得是因为别的恩怨。
吉米没有回答。
布法利诺:有一些人——不包括我——有些担心。
一些人——不包括我——觉得你——也许——霍法:也许什么。
布法利诺:不太懂得感恩。
霍法:我不懂感恩?
布法利诺:一些人——不包括我——也许这么认为。
霍法:我吃了八年牢饭,没说出一个人的名字。
布法利诺:我知道。
霍法:我只想坐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吃我的冰淇淋,却不得不听一个新泽西的混蛋絮絮叨叨。
布法利诺:我知道。
霍法:我不知道感恩?
布法利诺:有一些人这么想——不是我。
霍法:让他们去死。
吉米走开了。
弗兰克看着大厅的另一边,忧心忡忡。
弗兰克(画外):一方面你不该对鲁塞尔说不。
另一方面,你不应该扔下他走了。
你等着他先走,而不是你先走。
内景,拉丁赌场,稍后,夜鲁塞尔和萨勒诺看着吉米站在颁奖台上,作弗兰克的介绍——霍法:弗兰克为工会贡献了自己的一切。
作为工会的管事、作为组织者、作为协调者——他不知疲倦地服务于这个国家的男性和女性工人。
他还保持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纪录,我觉得没人能够打破:在一次罢工示威中被捕最多次——24小时内26次。
宾客们鼓掌大笑。
霍法:我认识弗兰克已经很久了。
我尊重他,依赖他。
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工会人,他也是我的朋友。
我很荣幸把这个奖和这个漂亮的手表颁给——弗兰克·希兰。
弗兰克在掌声中走上颁奖台。
吉米把一只镶钻的金表戴在他手腕上,拍了拍他的后背,把话筒转向他。
弗兰克:谢谢你,吉米。
谢谢你们所有人。
谢谢我的妻子伊雷妮,和我可爱的女儿们这些年来对我的包容。
我知道我对今晚的这些受之有愧。
但是我也得了关节炎,这个也不是我应得的——所有人都在笑。
内景,拉丁赌场,稍后,夜杰瑞·范唱起《苏莲托》(Sorrento),一个摄影师示意弗兰克和吉米一起合影——霍法:看着所有这些来宾,我真的不知道你已经这么有地位了。
弗兰克:这里有免费的牛排和酒水。
霍法:不,他们是为了你来的。
照相机的闪光灯闪烁。
摄影师:再来一张。
霍法:我真的很感激你对我所有的这些帮助。
我是真心的。
语言不足以表达。
我很开心有你在我身边。
弗兰克:是我的荣幸。
照相机闪光灯又闪了一下——内景,拉丁赌场,稍后,夜现在杰瑞·范唱起一支爱尔兰歌曲,弗兰克和伊雷妮还有其他夫妻都跳起舞来。
鲁塞尔和萨勒诺在自己座位上谈话。
萨勒诺看起来不高兴,他站起来离开了。
歌声结束,鲁塞尔示意弗兰克有话跟他说。
他们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布法利诺:我不想在大家面前这么做。
他递给弗兰克一个小珠宝盒子。
弗兰克看见盒子里装了一枚镶着意大利硬币的金戒指。
布法利诺:世界上只有三个人有这个,其中只有一个人是爱尔兰人。
我有一枚,安吉洛有一枚,现在你有一枚。
弗兰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布法利诺:戴上看合不合适。
弗兰克套上戒指,很合适。
杰瑞·范开始唱另一首歌。
布法利诺:还有一件事。
我很抱歉在你的特别时刻说这个,但是时间紧迫。
我们的朋友失控了。
你得跟他谈谈,为了他好。
他看着正和约瑟芬跳舞的吉米。
弗兰克:我不知道还能跟他说什么,我已经告诉他了。
布法利诺:跟他直说。
弗兰克不确定他听对了。
鲁塞尔点点头,再一次对他不该说的话进行了强调。
内景,拉丁赌场,稍后,夜男士卫生间里只有弗兰克和吉米,他们正在洗手。
弗兰克:我刚刚和鲁塞尔聊了,他刚和萨勒诺聊过。
霍法:嗯?
弗兰克:他说的话是认真的。
霍法:我也是。
他好像没有听进去。
吉米用一条毛巾擦手,他注意到弗兰克脸色灰白。
霍法:别这么一脸忧心。
弗兰克:我是有点担心。
霍法:我不会被怎么样。
我还有更多的录音和名单准备好了寄给媒体,那个混蛋根本想象不到。
有些事情他不知道我知道。
他应该是担心的那个人,而不是你。
弗兰克:他确实担心。
他让鲁塞尔让我转告你,到此为止。
吉米看着弗兰克的表情就像鲁塞尔说出来的时候弗兰克看着鲁塞尔的表情一样。
霍法:他这么说?
弗兰克凝重地点头。
这时有人进了男士卫生间。
吉米把擦手毛巾扔进毛巾收纳筐,然后出去了。
弗兰克留下来又洗一次手……内景,凯迪拉克轿车,行进中,日,1975年弗兰克和鲁塞尔坐在前排,女人们坐后排,弗兰克开车行驶在穿过俄亥俄州的高速路上。
弗兰克(画外):婚礼当然是好事,但是我们去底特律的真正目的是一个和平使命。
外景,加油站,俄亥俄州,日,1975年一个加油站工作人员正在查看汽油。
女人们在一个售卖机上买烟,鲁塞尔在买糖果。
弗兰克在电话亭打电话。
弗兰克:我和那位老先生在一起,我们正开车赶去。
他希望这件事能解决。
霍法:他怎么说?
弗兰克:他说让我们好好想想,婚礼以后坐下来,然后把这件事解决了。
霍法:我不会去参加婚礼。
有太多我不喜欢的人都会去。
弗兰克: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去你那儿,在湖边。
霍法:湖边,呃。
弗兰克:或者任何地方。
霍法:我从第一天起就想解决这件事。
弗兰克:我知道。
霍法:从该死的第一天。
弗兰克:我知道。
霍法:就你们俩,对吗?
没有那个“小矮子”。
弗兰克:当然有“小矮子”,他是关键。
霍法:不,就我们三个人。
弗兰克:就我们三个达不到目的。
霍法:我不会跟那个混蛋坐到一块儿。
弗兰克:现在是时候坐下来谈谈,所有人都这么说。
霍法:不是和他。
弗兰克:你让我很为难。
霍法:就我们。
吉米挂了电话。
弗兰克从电话亭里出来。
鲁塞尔拿着一个小纸袋朝他走来。
布法利诺:他怎么说?
弗兰克:他说会考虑一下。
布法利诺:行,那很好。
你要来个士力架吗?
内景,豪生酒店,俄亥俄州,日他们入住了另一家汽车旅馆。
内景,豪生酒店,俄亥俄州,稍后,日鲁塞尔挂掉了一通电话,他来到一个露台,和弗兰克一起坐到一张庭院桌旁边,喝一杯健怡可乐,伊雷妮和卡丽戴着泳帽在露台上的泳池边踩水。
布法利诺:也许你应该再给吉米打一通电话,看看他考虑得怎么样了。
内景,豪生酒店,俄亥俄州,稍后,日弗兰克在泳池边打付费电话。
霍法:你什么时候到。
弗兰克:明天早晨。
霍法:很好。
关于另外一件事,我改变主意了。
弗兰克:是吗?
霍法:我明天下午会见“小矮子”。
弗兰克:和“小矮子”?
霍法:托尼·杰克做的安排。
弗兰克:和“小矮子”见面,在哪儿?
霍法:在大庭广众,你以为在哪儿。
红狐餐厅。
在电讯路上。
你知道吗?
弗兰克:托尼·杰克是普罗的表兄。
霍法:他们都是该死的表兄弟,你不然还能怎样。
但是杰克这个人还可以。
迈阿密那件事之后我跟他聊过几次。
弗兰克:我觉得最好我也在场。
霍法:我也这么想,所以才问你什么时候到。
弗兰克:约的是什么时间?
霍法:两点半,他最好别迟到。
弗兰克:红狐餐厅?
霍法:电讯路。
我两点会到,所以你也两点过来。
弗兰克:我会两点去。
弗兰克挂了电话,有点困惑吉米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他走回庭院桌边。
布法利诺:他怎么说?
弗兰克:他会去见普罗。
布法利诺:很好。
弗兰克:托尼·杰克安排的。
布法利诺:很好。
内景,豪生酒店房间,傍晚弗兰克和伊雷妮脱下驱车赶路穿的衣服,换上了晚宴礼服,就像过去那样。
弗兰克(画外):也许吉米是在给普罗设局。
也许他指望普罗能露出原形让他表兄托尼·杰克看到。
也许这个婚礼真的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来。
有人敲门,鲁塞尔和卡丽也穿戴漂亮。
他们一起离开——弗兰克(画外):不管怎样,你以为鲁塞尔会问见面是什么时候,他要不要去之类的。
门关上了,只剩我们在空空的房间里。
弗兰克(画外):但是他没有。
内景,意大利餐厅,俄亥俄州,夜两对夫妻坐的是餐厅位置最好的一桌。
弗兰克(画外):晚上我们在一个鲁塞尔占了股份的小意大利餐厅用餐。
一个服务员端来盘装的食物。
弗兰克(画外):我吃了海员沙司意面和西洋菜苔——然后,就像意大利人那样——吃了沙拉——酱料是鲁塞尔在后厨亲自做的。
内景,餐厅厨房,稍后,夜弗兰克在餐厅厨房看着鲁塞尔准备他的特别沙拉酱料。
布法利诺:首先你得放好的橄榄油。
如果你没有,就不必麻烦了。
他往梅森罐里倒了大约一杯橄榄油。
布法利诺:还有意大利香醋也是一样。
如果不是十年以上的,那就算了,你也可以吃叉骨。
他又往罐子里倒了一些又浓又黑的意大利香醋。
布法利诺:顺便说一些,我们计划有点变化。
我们明天早上在这里闲逛一下,下午再开车出发。
弗兰克没说什么,鲁塞尔往梅森罐里又倒了盐和胡椒。
终于——弗兰克:我跟吉米说我早上会到。
布法利诺:我知道。
鲁塞尔拿起一样东西,看起来就像他那粗糙的手。
布法利诺: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生姜。
这就是做出美味酱汁的秘诀。
弗兰克没在想沙拉酱汁的事,他还在为鲁塞尔告诉他不能陪吉米一起去见普罗而感到心烦意乱。
鲁塞尔剁碎一些生姜放进罐子——布法利诺:我们已经为他竭尽所能了。
但是他这次威胁到太多人。
很明显他是想要吃独食。
一切到此为止。
鲁塞尔看向弗兰克,想看着他点头表示明白,但是弗兰克没有点头。
鲁塞尔摇晃着罐子里的混合物就像晃一杯白兰地,然后用一根手指蘸进去尝了一下。
布法利诺:弗兰克?
弗兰克:什么?
布法利诺:别给他打电话。
内景,豪生酒店房间,俄亥俄州,稍后,夜弗兰克躺在床上熟睡的妻子身边,难以入眠。
手机就放在他旁边的床头柜上。
内景,豪生酒店,俄亥俄州,早晨弗兰克来到吃早餐的地方。
因为太早,那里只有鲁塞尔一个客人,他正往一个塑料碗里倒玉米片。
布法利诺:早上好。
弗兰克:早上好。
布法利诺:睡得怎么样?
弗兰克:很好。
布法利诺:要麦片吗?
弗兰克:好的。
鲁塞尔给他倒了满满一碗。
布法利诺:我们今天会去克林顿港。
弗兰克:我以为我们会留在这儿。
布法利诺:太太们留在这儿,我们不会去太久。
最多三个小时。
他们就这么坐着。
鲁塞尔吃着他的玉米片,弗兰克的玉米片则是被浸透了。
弗兰克:克林顿港有什么?
布法利诺:一架飞机。
弗兰克:一架飞机?
(鲁塞尔点头)去哪儿?
布法利诺:底特律。
弗兰克不太明白。
弗兰克:我们又要去底特律了?
布法利诺:现在你要去底特律,然后再回来。
然后我们再从容地开车离开,继续悠闲惬意的旅途。
弗兰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不管是什么,他听着不太喜欢。
布法利诺:我得让你参与这件事,弗兰克。
否则你会想办法阻止,但是这件事必须发生。
鲁塞尔用满怀父爱的眼神看着弗兰克。
布法利诺:我是为了你才不得不这么做。
鲁塞尔吃着他的玉米片,弗兰克则只是在搅拌。
内景,凯迪拉克,行进中,80号高速公路,俄亥俄州,日弗兰克开车,鲁塞尔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弗兰克(画外):我必须参与进去,我知道的太多了。
不管我去不去,吉米都留不住了,但是这个方式可以让我永远不会暴露任何人,任何事。
这个方式——其他人都是出于对鲁塞尔的尊敬才同意——能让我安全。
外景,飞机跑道,克林顿港,俄亥俄州,日他们开到伊利湖边一条长满草的飞机跑道上,有一架小型飞机在那儿等着。
弗兰克停车然后下车。
鲁塞尔留在车里。
弗兰克(画外):还有伊雷妮也会安全。
她和卡丽所知道的——能说的——仅仅是他们在旅馆咖啡店吃午饭和抽烟的当儿,我们开车出去几个小时办了个事,然后就回来了。
弗兰克登上飞机舷梯,然后在六座中的一个座上坐下。
飞行员并没有看他一眼就关上了门,回到了驾驶员座舱。
飞机开始滑行,弗兰克透过机舱窗户向外看着凯迪拉克轿车。
外景,密歇根州,日飞机在伊利湖的西北岸下降,落在庞蒂亚克机场。
飞行员放下舷梯,弗兰克走下来,朝停在一边的一辆无人的福特车走去。
他上车,在地垫下找到车钥匙,启动了车子。
内景/外景,福特车,行进中,庞蒂亚克,密歇根州,日弗兰克沿着电讯路开着。
他打开杂物箱,看见了里面那把小巧的点22口径手枪,他关上杂物箱,红狐餐厅就在前面,他看了看表。
弗兰克(画外):我没看到他,但是已经两点了,他应该到了,他应该认为我五分钟以内会出现。
吉米知道普罗时间观念差,但是他知道我不是。
弗兰克把车开过了红狐餐厅,左转上了七里路。
外景,庞蒂亚克,密歇根州,日弗兰克开过一架铁路桥,然后上了一条居住区街道。
他看着一片从报纸上撕下来的纸条上潦草写上的地址,停下来看着前方一栋棕色木瓦的房屋。
弗兰克(画外):所有的地点都很近。
飞机跑道,餐厅,房屋,还有接下来他要去的地方。
弗兰克看见一辆别克车停在房屋边单行私家车道的尽头。
弗兰克(画外):有的人说是在一个最后被扔在新泽西某个垃圾堆中的55加仑大桶,还有人说是被埋在巨人队体育场一个盲区的草皮下。
弗兰克打开杂物箱拿出点22口径手枪,他下车来,把枪插进后腰带,盖在夹克下。
弗兰克(画外):这些人从不让尸体在自己手上停留太久。
只要可以,他们不会多开没必要的一里路。
他踏上棕色木瓦房的砖砌楼梯,打开没上锁的前门。
内景,房屋,庞蒂亚克,接前景一个正跪趴在地的男人抬头透过一副可乐瓶底那么厚的眼镜片看到弗兰克。
“臭虫”萨利:嗨,弗兰克。
萨利拿着一把很钝的刀切着一块铺在门口的木地板上的油布。
弗兰克没搭理他。
他打量了一番门口,然后朝隔壁的客厅走去,瞥见两个意大利小伙子正在厨房打牌。
“臭虫”萨利走进来,打开百叶窗向外看去。
“臭虫”萨利:查基迟到了。
弗兰克(画外):查基是吉米的养子。
他也被牵扯进来了,但是他并不知道。
“臭虫”萨利看见一辆车停在路边。
“臭虫”萨利:那是他吗?
一辆水星汽车停了下来,里面只有驾驶员,是一个穿着宽领旋涡纹图案衬衫,戴着金链子,像是去参加周末发烧夜的年轻人。
弗兰克点头。
弗兰克(画外):查基所知道的只有:他会接上一个普罗的人——萨利,他不认识——和我,他认识——而我们都会去红狐餐厅接上他父亲去赴一个约会。
他糊里糊涂地就被牵扯进来了。
外景,房屋,庞蒂亚克,稍后弗兰克和“臭虫”萨利从房屋里出来,朝水星汽车走去。
弗兰克(画外):我对查基感到很抱歉。
如果有人应该得到宽恕,那就是他。
“臭虫”萨利:我是萨利。
查基:嗨,嗨,弗兰克。
弗兰克:查基。
“臭虫”萨利:走吧。
我不想迟到了让你父亲冲我嚷嚷。
你可以坐前面,弗兰克。
弗兰克不太确定是不是要坐前面。
我们还记得,“臭虫”萨利把那个可怜的卡车司机兄弟会的财务主管勒死在了前排。
但是萨利已经打开了汽车后门,滑了进去。
“臭虫”萨利: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查基:什么?
“臭虫”萨利:后面是湿的。
查基:我之前给别人送了一条冷冻的鱼。
“臭虫”萨利:一条鱼?
这个座位是被鱼弄湿的?
查基:抱歉。
“臭虫”萨利把他的手帕铺在座位上,然后坐了上去。
弗兰克坐进了前排副驾驶座。
内景,水星汽车,行进中,日查基右转从七里路驶上电讯路。
“臭虫”萨利:什么样的鱼?
查基:我不知道,一条鱼,吃的鱼。
“臭虫”萨利:你不知道是什么鱼?
查基:不知道。
“臭虫”萨利:从哪儿弄来的?
查基:卖鱼的地方。
弗兰克看了看表,两点四十了。
外景,红狐餐厅,日他们驶进停车场时,吉米正从餐厅出来。
查基摁响了喇叭然后挥手。
吉米注视了一会儿水星汽车,然后走过来。
查基:抱歉我迟到了。
霍法:你迟到了?
见鬼你来这儿做什么?
谁叫你来的?
“臭虫”萨利:嗨,吉米。
霍法:你又是谁?
“臭虫”萨利:我是托尼的手下。
霍法:你是托尼的手下,你是这个又迟到一次的混蛋的人?
我不会再等这个混蛋了。
他两点半就该到这儿,已经两点四十了。
我不会等任何人超过十分钟。
去他妈的大混蛋。
“臭虫”萨利:他在房子里。
霍法:什么房子?
“臭虫”萨利:他和鲁塞尔在一起。
霍法:他和鲁塞尔在一起?
那我在这儿等算怎么回事?
“臭虫”萨利:看看谁在。
吉米俯下身去看副驾驶座上是谁。
弗兰克:嗨,吉米。
霍法:弗兰克,你刚才去哪儿了?
你应该两点过来。
怎么回事?
弗兰克:鲁塞尔决定要来,但是不上这儿来,他不熟悉这个地方,会感到不自在。
霍法:鲁塞尔来了?
弗兰克点头。
吉米放松了一些。
“臭虫”萨利:进来吧,我们回头再送你回来取车。
“臭虫”萨利推开后车门让吉米上车,画面静止了——弗兰克(画外):吉米绝对绝对不可能和普罗的人同坐一辆车……除非我也在车上。
这就是为什么我也在车上,我给了他安全感。
画面动起来:“臭虫”萨利拍了拍他身边的座位。
“臭虫”萨利:之前有一条鱼放这儿,但是我已经清洁过了。
霍法:什么?
“臭虫”萨利:查基放了一条该死的鱼在这儿,他都不知道是什么鱼,但是没关系,我已经擦干净了。
霍法:你放了一条鱼在这儿?
在你车里?
查基:给鲍比·霍尔姆斯的,鲍比喜欢吃鱼。
“臭虫”萨利:我擦干净了,没事了。
吉米又看了一眼弗兰克,仿佛在问没事吧?
弗兰克点头。
吉米坐到了后排萨利的旁边。
霍法:查基,绝不要在车里放鱼,除非你把它包得很严实。
查基:我知道。
水星汽车从停车场开出。
内景,查基的水星汽车,行进中,日水星汽车行驶在弗兰克之前走过的那条路线上。
霍法:弗兰克,你就不能两点的时候来一趟通知我这些吗?
我在那儿像傻子一样等了四十分钟。
弗兰克:我一到就尽快赶来了。
霍法:你早晨就到了。
弗兰克:并没有,鲁塞尔今天早晨在克林顿港有些事要办。
霍法;今天早晨,好吧。
但是现在已经下午了。
恕我直言,就不能起码随便让谁两点来一趟跟我说一声改到两点半了?
弗兰克:对不起,我道歉。
霍法(无视萨利的存在):普罗这个混蛋凭什么派一个跑腿小厮过来。
弗兰克:萨利不会留下来。
霍法:他不留下来就对了。
但是我是想说普罗为什么派他来,他应该自己来接我。
(对萨利)你戴上那副眼镜能看见吗?
“臭虫”萨利:我能看见,吉米。
外景,房屋,庞蒂亚克,接前景水星汽车停在私家车道上别克车和福特车的后面,没熄火。
吉米和弗兰克下了车。
“臭虫”萨利下车换到副驾驶座上。
查基把车倒出去,吉米和弗兰克朝房子走去。
吉米——不管和谁一起走都是如此——走在前面。
霍法:你叫鲁塞尔来的?
他往后一瞥,看见弗兰克正在向后背摸去。
霍法:好吧。
不管鲁塞尔在不在,你都不知道这个混蛋到底要干嘛。
他打开前门——内景,房屋,庞蒂亚克,接前景一走进屋子,吉米就知道出问题了,他应该能听到声音——但是房屋里很安静。
他在门口就能看到客厅里空无一人。
他的脚下是一块粗糙切割的油布。
弗兰克(画外):他马上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五个快速的插入镜头:托尼·普罗正在新泽西的工会会所和几个家伙玩儿拉米纸牌游戏——托尼·萨勒诺在电视上看足球比赛——菲茨正在高尔夫球场把一个球从沙坑里高高打起——鲁塞尔正在弗兰克停在克林顿机场跑道上的凯迪拉克车的后座上小睡——伊雷妮·希兰和卡丽·布法利诺在汽车旅馆的咖啡店里抽烟——弗兰克(画外):除了不知道我也参与其中。
镜头切回房屋霍法:马上离开这儿,弗兰克。
吉米走过弗兰克身边打算离开,他伸手去抓弗兰克刚刚关上的门的把手,弗兰克从他的右耳后开了两枪。
他重重地倒在地上。
鲜血流到临时铺置的油布上。
弗兰克想要开门,但是吉米的尸体挡住了。
他轻轻地拉开尸体,把门打开,将那把点22手枪放在吉米身上,走出去,关上了门。
外景,克林顿港,稍后,日飞机滑行然后停在跑道上。
飞行员小心翼翼地避免去看弗兰克,他放下舷梯。
弗兰克走下飞机,朝凯迪拉克轿车走去,鲁塞尔还在车上小睡。
弗兰克坐上去,把车子发动起来。
车子一开,鲁塞尔就醒了。
他一看弗兰克的样子,就知道底特律的那件小事已经办妥了。
布法利诺:不管怎样,我希望你有一次满意的飞行。
弗兰克:我希望你有一次不错的小睡。
对话就此结束,他们都沉默地坐在车里。
内景,教堂,底特律,第二天吉米律师的女儿正挽着父亲的胳膊从通道上走来。
教堂里坐满了来客,许多人都在用面巾纸擦眼泪。
弗兰克没有面巾纸,即使有,他也不会用,他用手背很快地擦了擦眼睛。
他的女儿佩吉好奇地看着他。
鲁塞尔瞥向弗兰克,眼光没那么好奇,他看着弗兰克低头凝视自己给他的金戒指和吉米给他的手表。
内景,小车,行进中,夜,1999年婚礼进行曲被高速路上的卡车呼啸声湮没了。
弗兰克坐在副驾驶座上,脸上依旧是同样哀伤和懊悔的表情,但那是二十多年以后的他。
他看向车窗外,正途经豪生酒店。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费城,日,1975年电视上正在播报一则关于霍法失踪的新闻。
他几天前失踪了。
弗兰克从外面走进来,脱掉外套,看着电视,再看看他正在看电视的妻子和女儿们。
弗兰克:还是没有消息?
伊雷妮摇头。
弗兰克给自己倒上一杯水。
弗兰克:我应该给约瑟芬打电话。
伊雷妮:你还没给她打过电话?
弗兰克:我现在就打。
伊雷妮回过头看电视。
佩吉并没有。
她认真地看着自己父亲……弗兰克(画外):我不太确定自己是什么样子。
也许我看起来冷酷多于担心。
也或许我应该冲出去找谁算账,但是并没有。
不管怎样,都不对劲,她看着我,就明白了。
佩吉看着父亲转身上楼。
弗兰克(画外):那天起,她不跟我说话了。
1975年8月3日。
她找了一份好工作,现在不在费城生活——但是我的女儿佩吉从那天起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稍后,夜弗兰克独自一人在卧室,坐在床边拨一个电话。
他在那儿能隐约听到楼下的报导,一些一无所知的人正在推测失踪的可能性。
电话接通了。
弗兰克:约瑟芬?
是弗兰克(稍顿)你有什么需要,我能做到的任何帮助,我都在。
她在哭。
弗兰克把电话举在自己头上,就像那是一把枪……然后又放回耳边。
弗兰克:会没事的。
我肯定他会没事。
外景,殡仪馆,夜那两个之前在厨房里打牌的意大利人把一个裹在黑色垃圾袋里的尸体从别克车的后备箱里抬出来。
弗兰克(画外):倒不是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但是鲁塞尔告诉我他们之后在距离房子一英里外的殡仪馆火化了吉米。
他们抬着尸体走进殡仪馆的后门。
弗兰克(画外):他们把尸体放进一口棺材,然后点燃了炉子。
内景,殡仪馆,夜一口松木棺材在火化炉里燃烧。
弗兰克(画外):火炉熊熊燃烧,烧化了一切——骨头、牙齿、手表、戒指——但是留下了尸体的形状,就像庞贝古城里的人。
棺材的灰烬落下,露出一具灰白的尸体。
它被送出来,有人上去把它戳成一堆骨灰。
弗兰克(画外):就这么再简单不过了。
内景,大陪审团室,日婚礼上新娘的父亲,律师比尔·布法利诺,坐在被告席。
他的委托人——弗兰克——正在接受一位地方检察官的询问。
弗兰克(画外):所有曾经和吉米有关系的人都被传讯审问。
每个人都援引了第五修正案,正常人都会这么做。
弗兰克:根据律师的建议,我行使宪法赋予我自我保护的权利,并无不敬地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地方检察官:让我们问一下这个问题:我的笔是什么颜色?
弗兰克:根据律师的建议,我并无不敬地拒绝——内景,法院,日弗兰克和他的律师朝后门走去。
弗兰克(画外):依然,大家都因各种罪名被控告和入刑,只是定不了这项罪名。
众所周知,没有一个人因为这个进监狱。
也没人揭发过,这是不合常理的,因为通常三个人能保守一个秘密的前提是其中两人死了。
外景,庞蒂亚克的那栋房屋,日,闪回两个意大利人在厨房打牌——弗兰克(画外):安德烈塔兄弟被判了二十年,罪名是罢工向卡车公司勒索钱财。
内景,监狱,日托尼·普罗和其他狱友一起走过一排牢房——弗兰克(画外):普罗和他们一起判了刑,但是他之前就因为我提过的那件事已经回到了监狱——内景,小车,行进中,日,闪回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终于找到了自己想听的电台,然后靠回椅背上。
弗兰克(画外):这个可怜的比普罗赢得更多选票的财务主管,而他们最后让他也付出了代价。
那条尼龙绳绕过他的脖子开始发力的时候,一张戴着厚瓶底镜片眼镜的脸映入眼帘。
弗兰克(画外):你回想起,这一桩是“臭虫”萨利动手干的。
外景,联邦政府大楼,日某人从很远处看见“臭虫”萨利从自己的车向大楼走去。
弗兰克(画外):萨利被目睹走进一幢联邦政府大楼。
这个行为本身不是犯罪。
大家有时候都这么做。
但是萨利——他很清楚——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是万万不该的。
当你不告诉别人时,这只说明一件事:你不是去喝茶的。
外景,纽约,夜萨利从安德烈亚·多里亚社交俱乐部走出来。
弗兰克(画外):我猜也有可能不是这么回事。
但是你一旦怀疑,就没什么疑问了。
弗兰克和约翰·弗朗西斯朝他走去。
弗兰克:嗨,萨利。
“臭虫”萨利:嗨,弗兰克。
萨利看着约翰·弗朗西斯,他不认识此人。
他正等着有人给他介绍,弗兰克朝他的头连开两枪——其中一颗子弹射出来击碎了一片厚厚的眼镜片。
弗兰克(画外):萨利倒地而亡,两枪过后,没有任何人有透过窗户向外看一眼的勇气,约翰又多送了他三颗子弹。
约翰·弗朗西斯向萨利的尸体连开三枪。
内景,手术室,日托尼·萨勒诺躺在手术台上接受结肠镜检查。
弗兰克(画外):托尼·萨勒诺被查出来有个人所得税问题,而同一周,他被诊断出癌症。
内景,“罗马别墅”餐厅,日鲁塞尔和另一个人坐在他的老座位上正相谈甚欢。
弗兰克(画外):鲁塞尔被抓包威胁要勒死杰克·纳波利,后者记账拿走了两万五千美元珠宝,但是从没来付钱。
布法利诺:到此为止,杰克。
外景,“罗马别墅”餐厅,日鲁塞尔被联邦调查探员押送出餐厅。
弗兰克(画外):纳波利被操纵了,他录了音。
他们说这是恐吓勒索,尽管纳波利明显做错了事。
内景,洗车房,日弗兰克的车子慢慢开过一个满是泡沫的洗车房。
弗兰克(画外):他们找了我凯迪拉克轿车的由头抓了我。
车是我从尤金·博法那儿买来的,他把卡车司机借去运货公司,然后给他们付低于标准的工资,从中捞取油水。
弗兰克透过洗车房沾满肥皂泡的窗户看着从屋顶垂下的皮革条旋转和抽打着将凯迪拉克轿车上的泡沫推开。
弗兰克(画外):他们说我付的车钱低于市场价,而我没有收据证明自己。
他们说这辆车是一项贿赂,好让博法继续偿付违反工会规定的工资。
弗兰克看着凯迪拉克轿车,胶皮软管喷水清洗后,烘干机开始鼓风。
弗兰克(画外):我喜欢这辆车,但是不值当因此得到十八年囚禁。
外景,砂岩监狱,日坐落在光秃秃的树木之间的一座偏远监狱。
弗兰克(画外):我们都被关进了明尼苏达州的砂岩监狱,而不是路易斯堡。
它远在美加边境,比费城、纽约和芝加哥都冷。
外景,砂岩监狱,日鲁塞尔、萨勒诺和一些老狱友穿着厚厚的对抗严寒的衣服,坐着轮椅在白雪斑驳的院子里打室外地滚球。
弗兰克也不复年轻,他在一边看着。
弗兰克(画外):鲁塞尔在里面得了帕金森综合征。
托尼·萨勒诺再也控制不了他的膀胱。
我手上的关节炎蔓延到了背上,脚上也开始神经病变,双双失去知觉。
加巴喷丁有点用,但是人会昏昏沉沉。
晚上服用是可以,但是会使你逐渐健忘。
我们每个人都开始走下坡路,而这该死的严寒也无法将其减缓。
内景,砂岩监狱自助餐厅,日弗兰克拿着一个纸袋,拖着脚走进餐厅。
弗兰克(画外):我需要一根拐杖,但是他们不会在监狱里给你拐杖,因为你会把它当做武器。
他坐到鲁塞尔身边。
布法利诺:拿到了?
弗兰克点头,他从纸袋里拿出意大利熏火腿面包,然后把它撕成一块一块。
终于——布法利诺:吉米是一个好人,有一个美好的家庭。
我也不想让事情变成这样。
弗兰克:我知道。
弗兰克倒了两杯葡萄汁。
布法利诺:我应该用别的方式保护你。
我原谅不了自己对你做过这样的事。
弗兰克:没关系。
鲁塞尔看着他颤抖的手,努力控制那只手拿稳面包蘸进葡萄汁里。
布法利诺:这是对我的惩罚吗?
外景,砂岩监狱,日弗兰克在所谓的室外地滚球球场等着鲁塞尔和他其他的狱友们打球。
这时鲁塞尔已经坐上了轮椅,被别的狱友推着。
弗兰克:你去哪儿?
布法利诺:去教堂?
弗兰克:去教堂?
布法利诺:别笑,你也会去,等时间到了。
弗兰克看着鲁塞尔坐着轮椅在冰冻的土地上向前滚动。
弗兰克(画外):鲁塞尔去了教堂。
然后他去了斯普林菲尔德的监狱医院,又从那儿去了墓地。
外景,墓地,日到场吊唁的人数对于鲁塞尔这样的地位来说似乎太少了。
弗兰克(画外):十月份我出来了。
伊雷妮十二月走了。
十二月十七日,肺癌。
并不意外。
弗兰克和三个长大的女儿一起站在妻子的坟墓前,他拄着一副铝制拐杖,就像一个小儿麻痹症患者。
佩吉也在,但是站在离父亲和姐姐很远的地方。
他看着佩吉,佩吉却并不看他。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日弗兰克拄着拐杖在屋子里走动,把烟灰缸里剩余的过滤嘴上沾着口红的烟头倒掉。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另一日他坐在椅子上,并没有看面前的电视,而是独自喝着酒。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另一日他往一个标记着一周七天的塑料盒子里装满药片,装糊涂了又重头再来。
内景,弗兰克的住宅,夜他穿着睡衣,在一条黑暗的走廊上和拐杖较着劲儿,然后摔倒在地,无法起身。
内景,养老院,日上了年纪的男人和女人就像一盘废局棋盘上的棋子一般散布在一个休闲室里。
有一些坐着玩游戏——多米诺骨牌、纸牌、糖果乐园桌游——另一些在看着他们听不到声的电视。
弗兰克独自坐在轮椅上,手腕上还戴着金表,手指上还套着金戒指,他的眼睛藏在飞行员眼镜后。
他在这里住了已有数月。
内景,养老院,另一日弗兰克坐在轮椅上,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腿上放着一幅小小的装框照片。
一个护士走进来量他的脉搏。
她正在操作时——弗兰克:这是我的女儿佩吉。
这是佩吉和吉米在迷你高尔夫球场的快照。
护士很敷衍地瞅了一眼。
护士:是吗,我好像没有见过她。
弗兰克:她不怎么来。
护士:她是你唯一的孩子?
弗兰克:我有四个女儿。
护士:是吗?
弗兰克点头。
没有一个常来看他。
护士:和她一起的是谁?
弗兰克:你问他?
护士:亲戚吗?
弗兰克:那是吉米·霍法。
护士:噢。
她明显不知道这是谁,弗兰克也不打算费口舌告诉她。
外景,养老院,另一日弗兰克和两个年轻的联邦调查探员坐在院子里。
实际上他看起来很开心,至少他们算得上访客。
弗兰克:我很抱歉,我得让我的律师拉加诺先生跟你们谈,如果你们想问霍法先生或者其他相关的事。
我没什么更多的要说。
联邦调查探员:他死了。
弗兰克:谁死了?
联邦调查探员:你的律师,拉加诺先生。
弗兰克:他死了?
谁干的?
联邦调查探员:死于癌症。
弗兰克并不知情。
联邦调查探员:所有人都死了,希兰先生。
但是霍法先生的孩子还活着。
他们还被蒙在鼓里,而这是很令人难过的。
弗兰克看起来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开口。
但是接下来——弗兰克:你们看起来是很和善的小伙子们。
我很感激你们来看我,但是我帮不了你们。
外景,银行,费城外,日一个护理员帮拄着拐杖的弗兰克艰难地从出租车上下来。
弗兰克:我可以,我很好,你留在这儿。
内景,银行,日他拄着拐杖走了进去,排在一列人并不多的队里。
他四处打量着就好像在调查这个地方。
他跟着队列向前移动着,但是不断地让后面的人到他前面去,因为他在等着某个窗口有空。
那个窗口的顾客离开了,他蹒跚地走过去。
出纳员——他的女儿佩吉——见到他过来,把“暂停办理”的牌子放在前面。
弗兰克:佩吉,别这样。
她从柜台那儿站起来向后面走去。
弗兰克:我只是想跟你聊聊,佩吉。
我要死了。
佩吉走出一扇门,把门关上。
其他的顾客都看着弗兰克。
外景,房屋,费城,日出租车停在一栋矮小的房屋外。
内景,房屋,费城,日弗兰克和他的另一个女儿德洛丽丝坐在一起。
德洛丽丝:你需要我做什么?
弗兰克:给她打电话,跟她说我想跟她聊聊。
德洛丽丝:跟她聊聊,你说什么?
弗兰克:我想跟她说对不起。
德洛丽丝:为了什么?
弗兰克: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努力了,我努力地保护她,保护你们所有人。
德洛丽丝:保护我们什么?
他思考着这一点,但是不太确定。
德洛丽丝:你根本不知道这对于我们是怎样的。
我们有事不能来找你,因为你只会用可怕的方式来帮我们解决。
你以为你在保护我们,实际正好相反。
我们没有受到保护,因为我们害怕来找你保护我们。
我们要独自面对所有事,所有人,一直如此。
你根本不知道大家对我们做了什么。
弗兰克:他们对你们做了什么?
德洛丽丝:问来做什么?
你能怎么样?
你连路都走不好了。
德洛丽丝看了他一会儿。
然后——德洛丽丝:你不是一个糟糕的父亲……你是一个噩梦。
内景,棺材店,另一日这里是打造和售卖棺材的店铺,更像是一个大仓库里有一个小作坊。
销售员曾经是摇滚爱好者,但是现在干了这行。
他戴了一顶“猪肉派”帽子。
销售员:我本来可以跟你推销别的,但是我跟你说实话:没必要买比刨花板更贵的火化棺材。
是火化吗?
还是土葬?
弗兰克:土葬。
弗兰克坐着轮椅仔细地在一行行棺材中挑选着,护理员陪着他。
销售员:是给男人还是女人?
弗兰克:给我的。
内景,医院病房,日弗兰克在一间病房里,他坐在轮椅上,输着液,看着一些别人给他带来的照片。
一个摄像机打开,他面孔的画面突然从电影影像变成了视频。
他好像瞬间超脱,仿佛吗啡或者镇痛剂帮他缓解了所有疼痛。
某人:你见了神父阁下。
弗兰克用手梳了梳头发。
某人:你跟他说什么了?
弗兰克:我跟他说我已经60年没有做忏悔了。
某人:他怎么说?
弗兰克:他说没有关系。
某人:他还说什么了?
弗兰克:那是我和他的秘密。
某人:说吧,弗兰克。
弗兰克:我告诉他我做了一些不太骄傲的事情。
某人:你跟他说那是什么事了吗?
弗兰克:他不需要知道细节。
并不是非要和盘托出才能得到赦免,这不是必须的。
某人:所以你在他那儿得到了你所需的。
弗兰克:我得到心灵的平静。
摄像机向下倾斜拍摄弗兰克膝上的照片,最上面一张是鲁塞尔和弗兰克的合影——然后摄像机向上回到他脸上。
某人:真的吗?
弗兰克抬头看着摄像机,脸上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种无声的威吓。
弗兰克:你不聪明。
你以为你聪明,但其实不是。
到此为止了,你拍够了,别再试探了。
某人:你没有和他说起那栋房子。
弗兰克:我不需要跟他提房子。
你没在听。
不需要和盘托出。
某人:你需要说出来。
弗兰克:不需要,我刚才跟你说了。
某人:不,你需要。
你。
这是你需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弗兰克知道他是对的,但是他不会承认。
摄像机继续拍摄他匆匆地翻阅照片,然后——弗兰克:我知道我必须要做什么。
我不傻。
我得说出来。
如果我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我死了就……我知道我需要做什么。
他抬头看着摄像机。
弗兰克:问我问题。
某人:你还坚持你说过的一切吗?
弗兰克:是的。
某人:一切?
弗兰克:是的。
某人:战争。
弗兰克:是的。
某人:“悄悄话”、珠宝商、加洛?
弗兰克:是的。
某人:萨利?
弗兰克:是的,他们都是罪有应得,所有这些人。
我毫不同情。
某人:对他们的家人也是如此吗?
弗兰克:我不认识他们的家人。
某人:你认识吉米的家人。
一片沉寂,摄像机还在运转,它向下倾斜拍摄现在弗兰克手上最上面那一张——表彰之夜——吉米和弗兰克的合影——再回到他脸上。
弗兰克:我有别的选择吗?
某人:我不知道,你有吗?
弗兰克:如果我不干,别人也会干的,并且我也会丢了性命。
某人:你肯定吗?
这张照片让弗兰克看一眼便痛苦万分,但他强忍着凝视了片刻,然后抬头看着摄像机,露出悲痛的神情。
弗兰克:什么样的人才会对朋友做出那样的事?
摄像机毫不仁慈地静静拍摄他的脸,他的内疚和哀恸。
连吗啡都不能令其麻木。
终于——某人:弗兰克,发生就让它发生了,但是你现在可以有好一点的选择。
弗兰克(自言自语,意大利语):Enelle mani di Dio。
(英语)就像过去鲁塞尔说的那样。
某人:一切掌握在上帝手里。
弗兰克点头。
他举起手慢慢地在发丝间梳理。
摄像机关掉了,他面部的画面又从视频中回复到电影中。
他看着那个拿着摄像机的男人——我们还是没有看见——在收拾东西。
弗兰克:别忘了。
某人:我知道,把门留一个缝儿。
弗兰克点头,他目送那人离开。
某人:我会在圣诞节前后再来看你。
弗兰克:什么时候是圣诞节?
某人:还有几周。
弗兰克:还有几周就是圣诞节了?
某人:是的。
弗兰克:好吧,向你的家人问好。
某人:我会的,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弗兰克:我哪儿也不去。
我们在屋外的角度看见门正在关上,但是在还差一点我们就看不到屋里的弗兰克的时候停住了。
我们正好能看见他,在门的边缘和门框之间的一隙光线中,独自坐在自己的轮椅上。
(全剧终)
马丁·斯科塞斯,罗伯特·德尼罗,阿尔·帕西诺,乔·佩西,每一个名字都是那么如雷贯耳。
如果你是黑帮片爱好者,听到年近耄耋的四位合作了一部电影,是不是会戳心肝儿得兴奋?
没错,马丁·斯科塞斯又杀回来了!
他携着这三位国宝级演员,给观众带来了又一部黑帮史诗——《爱尔兰人》。
本片此前在北美小规模院线上映已获得了超高的口碑,上周,《爱尔兰人》在Netflix全网上线了。
作为年度最重量级电影之一,你一定不能错过。
爱尔兰人 (2019)8.82019 / 美国 / 剧情 传记 犯罪 / 马丁·斯科塞斯 / 罗伯特·德尼罗 阿尔·帕西诺影片随着The Five Satins的《In the still of the night》摇曳的歌曲慢慢响起,年迈的弗兰克(德尼罗 饰)坐在养老院里,像幽灵回望一生一般,平静地叙述起他步入黑道后血雨腥风的故事……本片用两层闪回串起了三个时间段,即壮年时期初入黑帮,中年时如日中天,和老年时孤身一人的弗兰克。
从多重维度来说,这样的剧情设定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了斯科塞斯早年的《好家伙》。
《好家伙》(1990)二战退伍后的弗兰克是一名卡车运输司机,通过小偷小摸也勉强支撑着妻子和女儿们的生活。
一次卡车抛锚让弗兰克遇上了自己的伯乐——当地黑帮大佬拉塞尔(乔·佩西 饰)。
因看中了弗兰克的头脑活络和不俗的胆量,拉塞尔最终把他引荐给了当时权倾一时的卡车工会主席吉米·霍法(帕西诺 饰)。
在他们的第一次电话对白时,吉米就问起了弗兰克:“我听说你刷房子了?
”“刷房子”是黑手党之间的一个黑话,影片开头一幕一枪爆头血洒白墙,给出了最形象的解释。
此后弗兰克究竟刷了多少间房子,这就留给各位看官自己去发现了。
《听说你刷了房子》(I heard you paint houses)其实也是《爱尔兰人》改编原著的书名,是查尔斯·布兰特在2004年出版的一本犯罪纪实作品。
有意思的是,影片开场的字幕也是“ I heard you paint houses”, 笔者在首映以及院线上映时均没有看到Irishman(爱尔兰人)作为标题出现在片头,不知道这和德尼罗执意要拿小说名作为片名有没有关系?
也不知道在Netflix上线的影片会不会有所改变?
《爱尔兰人》是斯科塞斯的第26部电影院线长片,也是他最难产的一部。
电影立项于2010年,但直到2017年才开始拍摄。
拍摄时间为106天,电影时长3个半小时,均打破了斯科塞斯的个人记录。
本片初减甚至长达4小时,更传言说本来有意分为两部上映。
但对于影迷来说,可能3个半小时还不过瘾吧。
不久前炮轰漫威电影的导演本人,也曾经反对过在电视上观看电影,为什么最后他选择流媒体Netflix来发行本片呢?
其实本片最初是由派拉蒙影业接手,因为预算超支和资金问题,最终Netflix买下了《爱尔兰人》的版权,并且给了斯科塞斯绝对的电影掌控权和约2亿美元的投资。
正是由于这笔巨额制作经费,观众有幸可以看到CG减龄技术呈现的德尼罗和帕西诺中年时期相貌,也正是因为绝对的掌控权,斯科塞斯可以出品这部3个半小时电影而不被干预剪辑,这在传统的利益至上的好莱坞电影体系里是很难做到的。
出于对斯科塞斯的尊重,Netflix也应许在全网上线之前在少量院线放映本片。
这是这家流媒体巨头对于大导演的妥协,但何尝也不是导演对于完成自己电影的无奈妥协呢?
斯科塞斯说漫威电影不是cinema,这点见仁见智。
但是笔者十分同意cinema这个概念,观影不只是电影本身,它还是坐在漆黑影院里和一场陌生人分享的时间流逝,不能暂停不能快进,你得要纠结究竟是憋尿还是错过,可能会疑惑为什么有人笑(泪)点这么低,又或许惺惺相惜于和你一样会坐到片尾走完字幕的观众……这些都是电视不可能取代的。
所以如果你身边有剧场在放映《爱尔兰人》的话,请一定不要放弃这种体验cinema的机会。
斯科塞斯电影里一向不乏好音乐,《爱尔兰人》里贯穿全片的有两首,一首是抒情和缓的《In the still of the night》,出现在了影片开头,婚礼片段和结尾处。
另一首是原创的《爱尔兰人》主题曲,吉他伴随着鼓点的冷峻,每次音乐响起似乎都伴随着不祥的发生。
和配乐一样,三位主角也有着他们的阴面和阳面,他们站在权力的巅峰杀伐决断,但面对关心的人也会和风细雨——比如对待弗兰克的女儿佩吉。
佩吉作为副线虽然对剧情推动并没有任何作用,但是她就像一面镜子映射出了三位主角的性格。
弗兰克一直都在保护女儿,佩吉小时后被一个店铺老板揪了一下,弗兰克知道后差点把他打残,幼小的佩吉只能站在一边手足无措。
佩吉在弗兰克面前永远是恐惧的。
父女的疏离关系也成了暮年的弗兰克心中的遗憾,甚至在罹患癌症期间他的女儿也没有去疗养院看望过,当年叱咤风云的弗兰克,最后的日子只能靠着手中的黑白照片回忆过去。
拉塞尔是个非常讨喜的角色,不同于乔·佩西在《好家伙》里的跋扈暴虐,《爱尔兰人》里的这位黑帮大佬一直是个笑眯眯的小老头形象。
当然这种人才是狠角色,你从来不知道他安安静静的坐在一处端详你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拉塞尔似乎也很喜欢佩吉,有一次他想讲个笑话逗小姑娘一笑,结果冷爆全场,坐在一旁的弗拉克都替他尴尬。
和蔼机智如拉塞尔,面对佩吉也无能为力。
佩吉喜欢谁呢,吉米·霍法!
当年他的卡车工会拥有百万会员,是一代传奇。
影片中他走下飞机向群众挥手的一幕,可谓是不输任何伟人。
用弗兰克的话来说就是,在50年代他和猫王一样红,60年代他和披头士一样红。
阿尔·帕西诺在谈及自己的表演时也说,吉米·霍法当年太有名了,有那么多视频资料可以参考,扮演起来也不算难。
正是这么一个铁拳形象,跟着幕僚们外出,却卖萌似的只给佩吉和自己买冰淇凌吃;晚宴上刚被心腹劝退,转身就拉着佩吉跳舞,老大毕竟是老大,既能率领蓝领卡车司机,也能哄络内向的小女孩。
佩吉的态度似乎也给这看似亲密无间的三角划了一条等分线。
成为工会主席左右手的弗兰克虽然在吉米·霍法的协助下名利双收,但在利益冲突下,他还是选择站在拉塞尔一边,毕竟当年知遇之恩是拉塞尔给的。
另一方面吉米·霍法却是无条件的信任弗兰克。
比如霍法一次捶着桌子对自己手下一通乱骂,看到弗兰克推门而出立马就跟了出去说“我没有说你啊“,甚至还滑稽地把弗兰克刚穿上的外套给扒下来,好让他留下来继续开会。
帕西诺演得惟妙惟肖。
所以影片临近尾声霍法自觉步入圈套,拉着弗兰克的手说咱们赶紧走,却被后者无情背叛时,就成了本片最令人揪心的一幕了。
反观弗兰克和拉塞尔,两人的兄弟情一直持续到了拉塞尔生命的最后,当连面包都咬不动的他,在监狱里和弗兰克用法棍蘸着葡萄汁吃,也是心酸至极。
当然business is business,全片唯一一次拉塞尔情绪失控就是背叛了霍法后,他对着弗兰克说“I chose us over him. F*k him! F*k him! F*k him!”所以你看,谁才是真正的大佬?
再说说导演,能坚持辗转将近10年拉到了Netflix投资,召回了息影多年的乔·佩西(据说乔·佩西拒绝了50次后终于答应),带着三位年逾70的老戏骨,制作出又一部黑帮史诗,斯科塞斯也是绝对的狠角色。
然而没了八九十年代的锐气,这位大师级的导演在晚年的作品越来越多的体现了自省和沧桑。
笔者在围观首映礼红毯时,看见角落里有个坐在轮椅上些许恍惚的老奶奶,经人指点说这是斯科塞斯的妻子。
一边要周旋于剧组和媒体之间,一边还不忘带着身体抱恙的妻子,可能也是这位大导演此刻的柔情吧。
正如影片中曾经如日中天的三人的晚景凄凉,很多人哀叹电影这门二十世纪兴起的艺术也开始江郎才尽,一步步走向衰微。
前有斯皮尔伯格合作苹果,伍迪·艾伦联袂亚马逊,现有斯科塞斯牵手Netflix,传统院线真的日薄西山了吗?
其实想想,如果不是Netflix伸出援手,《爱尔兰人》的出路在哪?
对于传统电影体系来说,如果可以找青年演员扮演的话,为什么要花上亿美元来制作减龄特效?
如果2小时就可以把主线故事说完,为什么要多出一小时听导演絮叨?
然而,对于怀揣着new money的Netflix,正处在公关品牌口碑的关键阶段。
电影时长和资金两座大山在他们面前似乎都不是问题——传统影院希望压缩片长以增加场次,这在电视收看的模式下无关紧要;高票房也不是Netflix的即时业绩指标,毕竟放长线钓大鱼,赢取更多用户订阅才是真道理。
加上之前慷慨投资的《罗马》颁奖季拿奖无数也给了Netflix一剂强心针。
金主有意,斯科塞斯又何必无情呢?
只可惜了本片只能在几十家电影院放映,但是聊胜于无,总比电影拍不成好吧。
就像《午夜巴黎》里说的,知识分子们总觉得自己生不逢时,错过的才是黄金时代。
但谁又能说我们如今的各种传统工业不是当年被保守分子们批判的前卫艺术?
商业和艺术的平衡游戏似乎永远不会结束,电影产业的未来会是怎样,谁都说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它是顺着市场选择的最优解法演进的。
所以对于流媒体投资优质电影,与其说是大势已去,不如说是柳暗花明。
(喂Netflix,麻烦把广告费结一下。
)
于公于私,也不知道今年为什么如此的怀旧,在《好莱坞往事》中看到了惊鸿一瞥的帕西诺,在《小丑》中看到了婉若游龙的德尼罗,距离最近一次他们同框应该是11年前的《正当杀戮》,距离他们最近一次合作的小高峰也是24年前的《盗火线》,距离他们“有缘相念不相见”,最最经典的《教父2》都已是45年。有生之年,当然还奢求再次,多次看到好莱坞方法派代表的联袂,但岁月不饶人。可能,我们告别了一个又一个荣光的时代,却看不到一点点未来的曙光。索性,开启怀念吧~
暮气沉沉。!几个老家伙不服老,愣是以饕餮高龄来演绎一代人的热血情仇。不顾现实的结果是,某些片段的确姜是老的辣,但是老姜只能是老姜,不能当嫩姜用,不能希望观众瞎眼以为他们依然是嫩姜。我每每觉得剧中每个老人能演好比他更老的角色,年轻上10岁也可以的,但是为什么非要硬坳20多岁的小伙子啊???年轻人没了么?换个人断裂了么?
化妆可以掩盖年龄,可眼神和形体骗不了人。
累
分三四次才看完这部三个多小时长的电影巨作,好精彩的美国六十年代黑帮历史题材电影!拍得好,演得好,导得好! 导演、演员们和我一样,都是上世纪40年代出生的人,经历过相同的二战之后之世界历史风云。本片重笔浓彩地把他们-美国40后一代-经历过的精彩历史时代,用艺术笔法再现出来;为后人留下了生动、形象、史诗式的记忆。这是任何一代电影人的责任和功绩。老马丁、德尼罗、帕西诺干得好,在专业技法和情怀境界上让人五体投地!反观我们自己这一二代,有多少作品对得起中国的时代和后人呢?!唉,只有长长地一声叹息。
“神父,帮我个忙,不要把门关上,留一条缝。”
又长又臭,无聊至极
反讽中的反讽与闪回都属于结构性错误;从《好家伙》延续而来的黑帮自述题材已经是再三重复;情节里主角缺乏主动性,也就意味着故事缺乏戏剧性,在表达上,反讽受限于人物之扁平,主题必然失位,因为观众必须在批判的角度去面对进展中的不当认同;较之同类型的前两作,冗长的沉思性结尾这些当然都属于画蛇添足了。
第一次标注想看是2010年,我管这电影叫《听说你又跳票了》。当我真的观看它时,脑子想的却是乔叟的名言,“”高潮来得太晚,故事就会变得索然无味“”。大师的晚年,义气与利益在觥筹交错间,沉郁的人性突然拔枪……一切表现都显得质地优良、有条不紊,然而再难激起当初的审美了。
在一零年代的末尾,我想把所有溢美之词都献给马丁·斯科斯塞和他的《爱尔兰人》,并向阿尔·帕西诺、罗伯特·德尼罗、乔·佩西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情怀那劲头一过,除了偶尔时代掀起的涟漪,便再也无味。老马想好好给你讲个时代故事,但也太过冗长了吧,公会那些破事简直让人要睡着了,而老马拿手的黑帮片元素也只是点缀而已。但不得不说老马拍电影的功力真是老辣,很多场戏都值得反复看。爵士乐,大都会,黑帮浮沉这些元素依然是最迷人的点,减龄特效看的让人唏嘘不已。
老年人杀人,别有一种从容风度和绝情。老年人执行,惊人的准确和机敏。可别ageism了这几个人就是厉害。不可思议的production design和配乐。(但是和老年人一起看电影可太痛苦了,几乎每句台词都要笑场,崩溃了。
后一个小时较佳。
前两小时维持住近似Goodfellas的强度和节奏,此后停止回溯,取消负责讲述的旁白,以对某个关键事件的详尽描绘进入一种近似凝滞的状态。Russel被捕于The Shootist(1976)上映时,随后即跨越到了世纪之末(1999),致使我们对Frank衰老的迹象是如此猝不及防。
两个同年龄段的老头,其中一个居然叫另一个kid,技术上再怎么减龄,也掩盖不了选角上的心虚、离谱。结构上的处理比不过痛苦与荣耀,内核搬的还是教父那一套。虽然大导的叙述方式还是驾驭得轻车熟路,有一套模板的,但这种方法已然十分成熟,没有特别出彩之处,就不该妄自尊大把此片拔高到“要去电影院看”或者“要用大屏看”的高度,何况还是在放出超英电影无“内核”的狠话后。有点配乐的,自认为有情的片段,实际上无趣得根本让人抬不起精神来。黑帮电影真就全打打杀杀,偶尔铁汉柔情,最后再来个暮年孤影呗,每一个角色都那么无聊,老旧。结论,任何人都不应该毫无节制地拍三个多小时的电影,尤其是无才的。
门槛太高,看不懂。cg特效效果也不太好,完全搞不懂演员的年纪,时间线一直理不清。
【B+】主题仍是斯科塞斯一贯的“浮华过后,孑然一身”,但这次讲的是老人们的故事,于是以往那些去表现奢靡,张狂,力道的运动镜头都被更稳定规矩的风格替代。而我一如既往的对黑帮题材打不起精神,果然是没有一丁点直男基因。
2019/1/27(初三),28netflix
欠了二十四年的一枪今年还了,《好家伙》和《大西洋帝国》两大剧组重聚首,看到半脸哥大屌哥真是分外亲切,但片子真是……放电视剧里,都算不了顶级的。
原谅我低俗,看不懂这么有文化的电影,3个半小时真难熬